后半晌,天空开始飘雪,到傍晚时分康安城已经被雪覆盖。姜留与老管家一起坐在门洞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守着炭火盆烤火等爹爹和哥哥回家。
姜二爷从马车上跳下来,雪白狐披风之下露出的火红官袍,成为冰天雪地里最亮眼的颜色。姜留站起来唤道,“爹爹”
“二爷。”老管家和门人、管事也跟着行礼。
“二叔看招”姜二爷还没进门,一路玩雪归来的姜三郎大叫着,扔过一个大雪球。
姜二爷侧身躲过三郎的雪球,却被四郎打中了披风。四郎高兴地跳了起来,谁知他乐极生悲,脚下一滑躺在了地上。姜二郎、姜三郎和江凌立刻上前,将他压在了雪地里。侄子们闹成一团时,姜二爷也团了一个大雪球砸过去,然后大笑着跳进大门,拉着小闺女往里走。姜二郎率领弟弟们追进来,一群人又在院子里打了一场雪仗。
打到最后没力气了,大伙都躺在雪地里望着被灯应做金色的,簇簇飘落的雪花傻笑。这样玩闹一场,真的是太爽了,姜留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能多吃一碗饭。
江凌起身把妹妹和父亲拉起来,姜二爷领着儿女和侄儿们回内院更衣、用饭。饭后,姜二爷去前院与大哥、三弟议事,小悦儿又被姜老夫人抱去了北院,雅正和姜慕燕在西院书房研读姜松带回来的前朝朝事散录,裘叔请江凌和姜留去书房议事。
他们议的事,与姜家哥仨相同万岁选了兵部郎中聂林江、吏部侍郎孔庆丰年节后赶往甘肃酒泉,调查酒泉当地官员是否渎职。
任府北院堂屋内,姜留和哥哥围着炭火盆烤小手,裘叔分析道,“吏部侍郎孔庆丰是太傅尹骞的门生,为人处世谨慎,与肃州官员和左武卫并无瓜葛,他去了酒泉应会秉公巡视,若地方官员有渎职之事,他定不会偏袒瞒报。聂林江的夫人是护国公的堂侄女,他算是护国公一派的人。左武卫和肃州是秦相的地盘,万岁派他们二人前去,可见万岁肃清肃州官场之决心。”
看着黑色木炭渐渐被火光吞噬,姜留问道,“裘叔,这两位大人还能活着回来吗”
姜家前院内,姜松道,“孔大人刚正不阿,万岁派他前去,明年必能肃州官场,还百姓青天白日”
姜二爷接过三弟递过的热茶碰在手里,叹了口气,“过刚易折,孔庆丰此去怕是九死一生。”
任府北院堂屋,裘叔添了一块木炭,平静道,“这要看孔庆丰在肃州能查出什么。”
“如果孔庆丰和聂林江两位大人命丧肃州,接下来会是什么局势”姜留抬起小脑袋问,肃州地方官若杀了钦差,就是走上了不归路。肃州会反么肃州反了,朝廷必定要出兵镇压,战乱一起,受苦的是百姓。
裘叔捋胡须,沉静道,“若两位大人命丧肃州,万岁必定震怒,朝中定会有朝臣毛遂自荐赶往肃州,战事一触即发。”
届时,便是少爷返回肃州之机。
姜家北院内,姜槐问大哥,“若两位大人出事,大哥,二哥,你们觉得谁会赶往肃州”
姜松十分肯定道,“御史大夫荆大人。”
与此同时,姜二爷开口道,“我不知道谁回去,但我一定不去。”
姜松受惊不小,立刻追问道,“谁说让你去了张大人还是萧大人还是”
姜槐也吓坏了,“二哥千万不能去。”
姜二爷连忙道,“大哥三弟,你们听错了,我是说我一定不去。谁也没跟我说过让我去,是张大人叮嘱过我一回,让我安生办好自己的差事,不要掺和朝廷大事。”
姜松和姜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任府北院内的三人沉默片刻,姜留抬起桃花瞳看看一脸谋算的裘叔,又转头看看一脸平静的哥哥,心情很是沉重。
有些话不用问,她心里也明白。肃州战事起来之前,裘叔必定会带着哥哥返回肃州。可哥哥明年才十三岁,就算他再能打,就算他顶着任家小将军的名头,他回了肃州能干什么
江凌见妹妹沮丧地低下小脑袋,抬眸示意裘叔不要讲下去。裘叔含笑点头,到桌边坐着看二爷带回的邸报。江凌拿过糖匣子,递到妹妹面前,“吃糖。”
“哥也吃。”姜留拿起一块山楂味的送入口中。
江凌挑了块跟妹妹一样的,边吃边问,“今日去大云经寺玩得可好”
姜留含笑点头,开始讲起大云经寺内的热闹场景,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根黑檀木挽月纹发簪,“母亲给爹爹挑了跟沉香木的,这个是我和姐姐给哥哥挑的,哥哥喜欢吗”
妹妹挑的,什么样的他都喜欢,江凌接过,“很好看。今日在大云经寺可遇着熟人了”
“遇到了郭语婉她们几个,还有一个不算熟的刘君堂,对了,还有邑江侯二弟家的刘溪,刘溪长得很漂亮”姜留滔滔不绝地说起在大云经寺发生的事。
“我以前听刘澜说起过刘溪,她对刘溪颇为不满。”江凌继续问道,“你们觉得刘君堂如何”
“我觉得他挺好的,他对姐姐也有些倾慕之情,不过姐姐觉得”姜留立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