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坊乐阳公主府门外的侍卫,警惕地盯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乐阳公主被关禁闭后,府门外几可用门可罗雀来形容,所以这辆停着的马车格外显眼。这马车半个时辰前在这里停了不短的工夫,侍卫本以为马车走了,谁知半个时辰后它又回来了,还撩起车帘的一角往这边窥探。
侍卫不敢轻易上前,怕车里的人他惹不起。但这人待得工夫也太长了些,着实让他无奈。
便在这时,杜阁老的马车自公主府门前经过,那辆马车便跟着杜府的马车走了,让侍卫松了一口气。
看着钻到自己马车里来的姜枫,杜海安笑道,“你在此作甚”
姜二爷笑得极为欢快,“回大人,下官办差办得累了,随便逛逛。”
小人得志,便是如此。杜海安觉得好笑,“不怕被人发现,传出闲话”
姜二爷答得极为实在,“若是不怕,下官便不会躲在车中,而是在此设宴饮酒了。”
杜海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
姜二爷笑嘻嘻道,“大人为国事操劳,已两日未归家了,您早些回府歇着,下官告退。”
连自己几天没回家都清楚,这小子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杜海安抬手摸摸胡子,“听说你还在调查刑部失火一案”
姜二爷如实点头,“是。”
“如今你得天眷顾,姜家蒸蒸日上,何必还要纠缠于过往,凡事该往前看才对。”老泥鳅杜海安没有绕弯子,径直劝道。
姜二爷拱手,“大人的好意下官明白,但我爹因此丧命,身上还背负着罪名,不查清我爹之死的真相,姜枫夜不能寐。”
杜海安沉默片刻,继续追问,“你与肃州任家联手,是要翻肃州大案么你可知这案子便是本阁都碰不得。”
姜二爷摇头,“下官只是追查刑部大火案的真相。”肃州大案,还是等裘叔去翻吧,裘叔若翻不动,那就等凌儿长大有本事了再翻。
此子只顾眼前,却不懂大局。杜海安叹道,“刑部失火与肃州案有关,你揭开失火案的真相,就等于要重启肃州案。”你可知此案牵扯了多少官员,一旦重启此案,将掀起多少波澜当年他都不敢碰这个案子。
姜二爷一脸真诚,“重不重启肃州案,还不是您和几位阁老说了算么”
净说些大实话待姜枫下车后,杜海安叹了口气,关键是阁内众人的意见不一致,若一旦捅破刑部大火案的窗户纸,皆是又将是一番勾心斗角。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有人不满意,不满意便要寻人出气,姜枫自然首当其冲。若不是这小子入了万岁的眼,杜海安觉得纵使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折腾的。
上次是萧峻平,现在是杜海安,看来刑部大火案引起越来越多的人注意了。姜二爷回到府中后,命姜宝找来裘叔,商议此事。
裘叔回来后,先是恭贺姜二爷觅得良缘。姜二爷也不跟他客气,“铺子里还有多少银两,爷要成亲,需用大笔银两。”
裘叔早有准备,“最多可拿出四千两。”
竟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些,姜二爷很满意,“这一年,铺子全赖裘叔打理,你留下五百两花用,剩下的交到府里账上。”
裘叔谢过二爷,又称赞道,“铺子能有这么多进项,大半要归功于二爷您的本事。若不是您将西市管理得井井有条,西市也不会比往年多出一倍的客人,客人多了,铺子里的流水自然就多了。”
姜二爷翘起嘴角,笑得十分得意,“人要有自知之明,爷知道自己能干这个差事,才奋力求了来。爷当指挥使,靠得是真本事”
关于这一点,裘叔是万分认同的,“二爷自谦了,以您之能担任西城指挥使,乃是大材小用。”
姜二爷摆摆手,“当指挥使就不错了,总要给别人留条活路。”
裘叔无言以对,忍不住笑了。
姜二爷又道,“黎炎光父子的事,凌儿的大舅帮了不少忙,这份情裘叔帮我记下,他们若有需要咱们帮忙之处,裘叔记得提醒我。”
黎炎光被押去瀛洲服苦役,瀛洲乃左威卫驻扎之地,姜凌的外祖父江勤良和大舅江灏达都在左威卫中,有他们照看着,黎家父子必定能平安度过三年。姜二爷虽未与江灏达见过面,但这两年也有书信往来,对他还是颇有几分好感的。
裘叔笑着应了。
姜二爷这才将杜海安的话讲了,裘叔分析道,“当年刑部失火,虽说杜海安因在家丁忧并不担责,但深挖下去必定能挖出不少旧事,以他的机警和谨慎,必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今日当面跟二爷说让您不要追查下去,便是表明一旦您在追查此案中遇到难处,他不会出手相助。这么做,也算是君子有言在先。”
姜二爷点头,“爷明白,他也算是善意。”
他这可算不上善意,而是圆滑。裘叔继续道,“老夫放出风声后,刑部、兵部、吏部和大理寺都有官员派人前来逢春药铺试探,二爷,此案牵扯的人比老夫估计的还多,所以咱们不能指望靠御史台之力重启此案,只能靠咱们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