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换了心志不坚定之人,早已被逼疯了。
可琴师却能蛰伏至今,不仅彻底取得了平西侯的信任,还选了那样一个时机了结了对方,为自己报了仇。余舟至今都还记得初见那一面,对方为他抚奏的那首曲子,那样洒脱旷达的心境,实属难得。
“上车。”裴斯远扶着他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了一处地方。
马车刚走没多远,便闻有马蹄声追过来,裴斯远掀开车帘一看是杨鸣。
“裴副统领,您吩咐的事情有眉目了。”杨鸣道。
“你跟着我吧,一会儿再说。”裴斯远道。
杨鸣闻言便放慢了速度,骑着马跟在了裴斯远他们的马车后头。
马车行了没多远,便到了一处巷子里。
“陈喧倒是会找地方。”裴斯远看了一眼四处的环境,道“挺清净。”
余舟跟着他下了马车,几人一同进了院子。
这院子不算太大,但里头看着还挺舒适。
而且陈喧还安排了两个护卫和一个家仆在这里照应着。
众人进去的时候,琴师正坐在院中的凉亭下头抚琴。
余舟也没打扰他,小心翼翼走到了他不远处的地方坐下,看他抚琴。
裴斯远示意一个护卫看着点,然后示意杨鸣走远了些。
不过他选的位置虽然离余舟比较远,却依旧能让余舟保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好像看不着人不踏实似的,如今裴斯远去哪儿都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查出了什么”裴斯远问道。
“使了不少手段,但好在是问出来了。”杨鸣道“您所料不错,此事确实是侯爷所为,不过侯爷并未露面,而是着人买通了中间供药的人,将刘侍郎他们预备用的药换了。”
裴斯远拧了拧眉,没有打断他。
“他们原是弄了一种毒药,想取了余舍人的性命,将尸体塞到您身边,让您第二天有理说不清。”杨鸣道“这与咱们先前探听到的消息是一致的。只是没想到,侯爷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让人买通了供药的人将毒药换成了能让人生子的药,下到了余舍人身上。”
“此事只有供药的人知道,上到刘侍郎下到给余舍人送酒的人都不知道另有人曾参与其中,也没人知道药被换了。”杨鸣道“供药的人当时见咱们没人提到侯爷的事情,便没主动供出来,怕事情牵扯大了,自己的罪更重。若非此番使了些手段,他只怕还不肯说呢。”
而且此人至今只知道有人买通了他换药,并不知道买通他的是平西侯。
是杨鸣此前便查到了在归玉楼一案中替平西侯联络周旋的人,两厢一对比发现是同一人,这才确定事情确实是平西侯让人做的。
“两种药不一样,供药的人就不怕事情败露刘侍郎找他麻烦”裴斯远问道。
“当时侯爷的人告诉他,这药让人服食后依旧有极大的可能会致死。”杨鸣道“哪怕人死不了,将来也会有比死了更严重的后果。不知他是信了这番话,还是因为侯爷的人银子给的足,他最后答应了换药。”
裴斯远闻言冷笑道“我这好伯父可真是疼我,得知有人要害我不仅不阻止,还想添一把火。”
若此前大理寺的人没将这件案子扯出来,又或者平西侯没被琴师杀死,那么不久后的余舟,便会成为平西侯拿捏裴斯远的工具。
而且平西侯这一步棋走得非常阴险,因为他是借了刘侍郎的手做的,出事之后,裴斯远甚至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被谁算计了。
他完全可以躲在背后先看看裴斯远的反应,再去决定自己该做什么。
若是余舟当夜就死了,此事便没人知道平西侯曾参与过。若余舟有了身孕,他依旧可以根据裴斯远的反应,去决定自己要不要插手。
反正他进退都有路可走,若他愿意甚至可以一直置身事外,看着裴斯远被此事折磨。
“他不止想将他自认为的好东西给我,恐怕还想逼着我像他一样变成疯子。”裴斯远道“这么多年了,看来他还是对没能掌控我一事耿耿于怀。”
杨鸣闻言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是余舍人”裴斯远问。
“侯爷派去的人当时问过供药的人,只听说他们会找个家世清白且长得漂亮些的,届时人死了闹起来更有说头。”杨鸣道“最终是送酒的人选了余舍人。”
裴斯远闻言看向坐在凉亭下的余舟,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以为余舟是平西侯选出来的人,如今看来竟纯粹是倒霉撞上的。
这会儿余舟不知正和琴师说着什么,表情看上去十分凝重。
“你不用担心那药会流出去继续害人。”琴师朝余舟道“那药很凶险,我们所有试药的人,在服药之前,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待身体能承受那药的药力之后,才会服药。”
余舟先前一直担心,那生子药若是传出去,只怕又要害无辜的人。
如今听他这么说,倒是稍稍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