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努力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想着若是裴斯远真能帮他把起居注的事情摆平,真朝他要点什么好处,他也得尽量满足,毕竟他这个篓子捅得也不算小。
若是路知南不追究也就罢了,否则他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却还是不免有些忐忑,生怕裴斯远提出什么不大好应付的要求来。
“我不”裴斯远原是没想提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毕竟此事他也理亏。
若非他一直逗余舟,给了余舟自己真与路知南有什么的错觉,对方未必会误会至此。
但余舟这会儿满脸写着“任君施为”,裴斯远拒绝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目光落在对方由于紧张而微微泛白的唇上,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你要不”裴斯远抬了抬手又放下,像是内心正在经历某种挣扎似的。
半晌后,他轻咳一声避开了余舟的视线,道“你让我想想吧。”
余舟闻言如蒙大赦,但想了想似乎又有些不放心,问道“你要想多久”
“你这么着急想给我点好处”裴斯远挑了挑眉,“还是说”
他往余舟面前稍稍一凑,问道“你已经想好了要给我什么”
“没有”余舟红着脸避开他,垂着脑袋不吱声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裴斯远抬眼看去,见是自己的亲随杨鸣。
“闹市纵马,又想让人参我御下不严”裴斯远冷声道。
“属下知错。”杨鸣忙跳下马朝他行了个礼,道“陈少卿那边有了进展,方才派人来知会,说让您过去一趟。”杨鸣不知裴斯远在哪儿,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他,这才骑了马。
裴斯远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余舟。
余舟忙道“你去吧,我我回家了。”
裴斯远犹豫了一瞬,道“闲着也是闲着,跟我去大理寺长长见识吧,让你知道知道人心险恶。”他说着示意杨鸣先回去,而后带着余舟去了大理寺。
陈喧此前在寻欢楼那个案子时便见过余舟,今日见裴斯远带着他一起,也没多问什么。
“这是口供,基本上和咱们推测的差不多。”陈喧拿了一份口供给裴斯远道“严兴,也就是咱们在归玉苑抓到的人,承认了是自己在归玉苑买了这个小倌养在家中。”
裴斯远闻言看了一眼余舟,余舟觉察到他的视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表情很是无辜。
“陈少卿,你朝余舍人说说,这个严兴还有那日在归玉苑的那帮子人,都是干什么的。”裴斯远道。
陈喧一怔,看向余舟,道“京中有一些子弟,好男风。不过这好男风也分为很多种,有的人只是图个新鲜,有的人则喜欢玩儿花样,还有的人就是像严兴他们这样的,专门喜欢那种雌雄莫辩的小倌。就像他买回家的这个小倌,依着旁人的说法,长得也并不如何出色,但因为身体与旁的小倌不大相同,所以颇得严兴喜爱。”
至于这个不大相同是怎么个不相同法,余舟联想到“雌雄莫辩”,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毕竟,昨日柳即安要带他看的那个人,在柳即安口中似乎也是“不男不女”的。
“啧”裴斯远摇了摇头,朝余舟道“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往后还敢跟他们混吗”
余舟心说自己本也不认识他们,就算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他自己也不会往那种地方跑的。
裴斯远“震慑”完了余舟,便朝陈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觉得在归玉苑束缚太多,不够尽兴,这才买了人回去。”陈喧道“前些日子他喝了酒,失了分寸,闹出了人命。事后他很害怕,找人将尸体埋到了乱葬岗,没想到办事的家仆偷懒,尸体埋得不深,被野狗刨了出来,让人发现后报到了大理寺。”
归玉苑的小倌身上都有特殊的刺青,仵作已查验线索立刻就指向了归玉苑。
裴斯远看着那份口供,问道“家里都查问过了”
“因为人是突然抓的,所以我派人去询问时,他家里的人应该来不及串供。”陈喧道“基本可以确定,事实与他自己的供述相吻合。”
“严兴什么身份”裴斯远问道。
“他爹数年前在治水一事上立过功,封了个爵位,这几年倒是很规矩。”陈喧道。
裴斯远将手里的供词还给他,道“既然不是什么难缠的,是不是我就不用跟着掺和了”
“别啊。”陈喧忙道“事情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是我问询过在归玉楼带回来的那些人之后,总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裴斯远问。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他们的说法太天衣无缝,而且骤然被咱们抓了回来,按理说是来不及串供的,可他们说的都一模一样,就像是提前商量过似的。”陈喧道。
陈喧在大理寺当值多年,参与过很多案子。
在他看来,供词不怕有漏洞,因为只要是人的供述,难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