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麓说到做到。
等这三人的问题解决之后,她便大手一挥“诸位,今日文会的内容相信大家已经都进行反省了。”
“既然如此,大家就把鞋子脱了吧。反正现在也不必再讨好圣人了,是吧。”
这话说得,仿佛大家是因为讨好圣人才把小鞋穿到现在的。
但此刻根本无人反驳,众人只来得及一屁股坐倒在地,这就手忙脚乱的开始撕扯鞋子了。
天气炎热,鞋子本就做的轻薄,偏偏莲苑美景可有不少石子路,如今大家一起脱鞋
且不说气味如何,就说大家把粘连的鞋袜拽下来,就已经是哀嚎声声了。
再看看脚红肿,胀痛,四面八方都仿佛针扎一般。。更有甚者,那大脚趾头指甲嵌进去的地方,已然跟脚底一样,血肉模糊了
场面当真十分惨烈。
当下便有书生恨恨道“我一定要坚守君子之心,日后再不为投机取巧做出这等有辱斯文之事了”
话音落下,便又是一阵应和之声。
而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程朱二人仍在低低呻吟。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身影突然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爹。”
二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程溪云今天并未得到任何优待。
甚至因为他更早穿上了小鞋,后半程人已麻木,根本不知是怎么回来的。
此刻他脱了鞋,血肉模糊的双脚踩在地面上,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人。
程载道晕乎乎抬起头来,此刻看见儿子的脸,下意识拿袖子遮住了脸“谁叫你来的”
脚部尖锐的疼痛,实在叫他再也撑不起任何伪装了。
程溪云苦笑一声“我自己来的,是想要偷偷参加文会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场文会向他揭露的事实这么残酷
他眼里的痛苦和失望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程载道此刻恼羞成怒
“逆子”
“你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你天性愚钝,我日日斥责你,如今这番模样,你怕是痛快极了吧”
程溪云面色惨白“爹,我是这样的人吗”
程载道却更加生气了“呵”
“你幼时便品行不端,只爱铜臭数算小道,跟你娘、你那满是铜臭的外家一脉相承”
“当年我才中秀才,你们家便拿钱财压人,迫我娶了你娘。”
“后来我不过多考了两次,你娘便匆匆忙怀了你,说是要留些钱财硬生生断送了我的仕途”
“今日、今日便也是瞧准了机会,特意来嗤笑的吧”
程溪云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亲,他幼时曾日夜苦读,渴盼他给予一声赞许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人
他确实于诗书上没有天赋,可数算之道尤其出名,只需参加岁考,立刻便能被安排进地方做出实务
这,叫满身铜臭吗
他坐倒在地。
还有娘,娘日夜操劳,知道她的夫君是这样轻鄙她的吗
“喂。”
白麓踹了踹他“别犯傻,小青那里有药,跟着去排队上药吧。”
又一瞥地上的程载道“跟这种白眼狼有什么可说的”
她轻蔑的做出评价
“一个无能男人的迁怒罢了。”
“你懂什么”
程载道疯狂大喊“你知道我多么有才华吗你知道我被家里压抑成什么样子了吗”
白麓白眼一翻“我不知道”
“但我懂考科举是烧钱一般家庭根本烧不起。”
“我还懂一个女人操持家务供养书生有多累”
“我还知道,女人一个人,是没办法生出孩子的”
“被逼的被逼的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点脸行吗”
“阿麓说的在理。”
时阅川也走了过来。
树下清风徐徐,夜色中,他看着白麓的眼神也分外柔软。
“这种事,你为何总是看得这么透彻”他叹息一声“那要吃很多苦的。”
白麓满不在乎的一笑“我这么年轻又漂亮,怕什么吃苦只要不被人骗了就好了。”
时阅川愕然,随即便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不会被骗的。”
而后才对着程载道说道“程圣人。”
不得不说,这会叫圣人还怪讽刺的,白麓忍着笑,静听下文。因为她知道,时阅川不说话便罢了,可如果有兴趣开口,那
想来这位程圣人必定还是很有故事性的。
果不其然。
看着程载道涨红的脸,只听时阅川慢条斯理反问
“你的原配妻子因何去世,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大瓜
白麓瞬间来了精神。
便连程溪云也竖起耳朵
他是家中小儿子,上头两个哥哥都是原配所生,关系并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