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说,当这根线蔓延到她的眉心时,便是她的死期。
这样算算,她或许只有不到一年可活了。
这已经是意外之喜,她原以为不过几月就会丧命。
感觉到手心的温度有些回暖后,妙音弯了弯唇。
爹,娘,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用你们教给我的东西,亲手杀了那些人,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感受到鬼君的鬼气时,妙音有些惊喜地转身。
她不知两位鬼君是何时离开的,还是那条蛇醒过来告诉她里面没有人,主人不知去向,她难免担忧。
“收拾一下,明日启程。”
“还是向西走吗”
“不,往东南走。”
“是。”
蔺绥进了黑伞内,发现里面的丹殊并不在休眠,他化为人形,正一脸安详地打坐。
说实话,这个表情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略显诡异。
妙音的声音从伞外传来,带着一点忐忑“鬼君,我给他弹奏了清心曲。”
蔺绥有些讶异“只弹了一曲便有这种效果”
妙音“昨晚弹了一夜。”
“辛苦了。”
次日清晨,一辆马车便驶出了阳津县,朝东南而行。
和他们的方向相反,几日前匆遽离开的松青道士一路向北。
被一只厉鬼从一只蛇妖手里救下这件事情让松青异常羞愧,他决心再回到观里好好养伤,再好好修习。
拂云派的总观在千里之外的拂云山,他自然是不好回去,不过拂云派身为如今道门之首,自然会许多分观。
他要来的便是离阳津县最近的一座专供门内弟子修行所用的道观,并非是平常供香客们上香参拜的那类,因此步行了四五日才抵达。
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拜祖师爷,在大殿里上完香之后,他才准备去侧边沐浴更衣。
见小道士们各个喜形于色,忍不住拉住其中一个问什么情况,只听小道士说“若一师爷来了,大家想听他讲经。”
松青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和脏污,匆匆吃了两颗丹药,也跟着小道士们往前走。
竹林里,白衣道士席地而坐,等着诸位听经弟子齐聚。
他衣着素朴,木簪绾发,一派平易不争之气,让人见之心净。
他的人若美玉,眼似琉璃,从中望去,只能窥见一片虚无。
让人觉得他心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松青想,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境界了。
听若一师叔讲完经后,松青想起了自己之前遇见的事,立刻走了过去。
“妙山君”若一细细思索,而后摇头,“未曾听闻。”
“可能是他曾经听过师叔的名声吧,他是看在师叔的份上,才救了我的。”
若一垂眸,带着几分状似天生的悲悯“倒也心善,不似厉鬼。”
“确实很奇怪,虽然师侄道行浅薄,但的的确确从那只鬼身上感受到了大凶的血气,但他却不似一般怨物,神志清明,肖似活人。”
有时候越是戾气缠身的鬼,就越容易失控,有些鬼最开始只是为了报仇,但一旦开了先河就会控制不住去害人,最后发展为凶物,血气越重,越是狂躁。
“他身旁那只黑衣鬼实乃狠厉,行事做派随心所欲。”
松青补充道,只是她看不清那只鬼的样子,否则还能多点线索,让人提防提防。
若一的手指触碰着手腕上挂着的血葫芦,这里面已经炼化了二十三只大凶之物,他正欲去寻新的,听松青所言,他掐算了一番,望向东南。
燕秦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喜欢上了渡阴气这项活动,乐此不疲。
一到晚上他就去吃鬼,白天回到伞内就喂给蔺绥。
蔺绥自己吃的都消化不过来,被他揠苗助长式的喂养弄得更是烦不胜烦。
“那我再吸回来一些就好了。”
燕秦觉得这有什么,捧着蔺绥的脸吻上他的唇。
蔺绥难得有些苦恼,不知道说他是有自己主见的边牧好,还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哈士奇好。
小院里,丹殊抱着腿看着有限的空间和眼前的黑色鬼气,心里无限伤感。
怪不得他当初挨打,原来美人早已名花有主,那个黑衣鬼还装纯,现在简直没眼看,他终于知道别人看他是什么感觉了,原来他在别人眼中是如此的龌龊和下流。
丹殊很想出去,但是一出去外面的那个小美人就要给他弹琴,也不知道那个琴声有什么魔力,竟然让他萎掉,搞得他也不敢出去了。
丹殊又是一声长叹,干脆重新化为原型开始休眠疗伤,等他好透了他就离开。
从阳津县往东南至梧城,最快的路,中间也要途经至少十几个城镇。
妙音随着主人的步伐走走停停,这次的目的地是前方的城镇宏兴县。
车马从官道上走过,途径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