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擅随着前边的人走下通天路,在降天台旁登记好了姓名,离开西岭,向煌州方向而去,中途见左右无人,按照湛长风交代的,吹响了骨哨,一头鹰隼出现在天际,不一会儿俯冲下来,歪着脑袋瞅他,随之而来的还有两条身影,俱都墨衣面具,手持长剑,冷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其中一人抱拳道,“敢问先生何人”
“想来你们便是玄武卫,我替人而来。”钦擅出示湛长风给的印章。
两名玄武卫一眼识得,同问,“主人有何交代”
钦擅再给出湛长风的手书,“她需要你们安排人手进入藏云涧,我这边带了二十枚令牌,你们最多能送多少人进去”
“这两年已收集近五十枚,先生暂且与我们回府吧。”
手书有五封,是分别给玄武卫三府府主和易裳的,大意是让他们挑选合适的人陆续到藏云涧落户。
而给玄武卫的这封,则是让他们立刻将选好的先天修士送到藏云涧。
这些先天修士从三府中选出,是湛长风离开神州前就交代好的,所以召集起来很快。
部分情报收集者,部分赤血军将官,部分玄武卫,命令一到,便拿了令牌做平民装扮分路前往降天台。
“今天走通天路的有点多啊。”
旁边的守卫翻了个白眼,“那太子将通天路的消息捅出去后,哪年不多,刚不是还有人硬抢令牌想要走上去的吗。”
“狼多肉少嘛,听说现在的煌州遍地后天,那些江湖人削尖脑袋要往里闯呢,俨然有武道圣地的趋势。”
“谁说不是呢,啧,也许以后走通天路的更多。”
月渐西沉,通天路在晨光中消失。
神州修士刚到藏云涧,身无分文,又一窍不通,难免茫然,有的被指往神州修士开出的几家客栈,有的不着急,随意逛逛,而三府这些人,已经拿到了钦擅给的地图和灵石,本身又是机敏之辈,很快就调整成了藏云涧修士的状态,陆续出城赶往藏云涧。
离城门口不远处,有一座热闹茶棚,十来个人坐着喝喝凉茶吃吃瓜果,旁边还放着不少货担,是进城的菜农货郎。
某个大汉走出城门,眼眸中微漏诧异,脚步一转,大步走向茶棚,瞧向角落那桌,那里坐着一个戴了斗笠的农家女孩。
“姑娘,大热天的,拼个桌呗。”他声音隐透激动。
“坐。”
“欸,你要去哪里啊”
“去珍珠岛某生计。”湛长风把脚下的篮子提上来放到桌上,“可惜还有几个瓜没卖掉。”
“多大点事,我买了。”大汉掏出一块灵石,又喝了一碗茶,拎着篮子走了,走到静僻处翻开瓜,拿出一个储物袋。
没多久,戴着斗笠的农家女孩也离开了。
湛长风眉头微敛,刚刚她让赤血军玄武卫的人改变路线去珍珠岛,情报者照原安排去恒都帮乌晓。
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危险。
那她的奇门局是应在了哪里
湛长风重新起了一局,再次确定方位,往北,青白山
青白村和社学跟她的关系,还不至于让她感应到危险,那就是无心法脉了,她好歹也是在无心法脉上记了名的。
湛长风没有耽搁,飞快往北赶去,未近,血腥味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里,她踢开草丛,一具尸体仰面倒着,死了有两三个时辰。
越往里,血腥味越重,残肢断手随处可见,等到了村里,血已经快流成一条河了。
她飞快地从村中掠过,竟寻不见一个活口曾见过的民兵团团长浯河死在路中央,手里还攥着刀,村长范之里在田边被劈成了两半,血浸红了水田,北街上,李白茅那庖解手法高超的娘亲被一剑割喉,倒在厨房里,太多太多人死了,仿佛在一夜间遭遇了屠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湛长风神行至青白山上,这座会在清晨响起郎朗声的山,只有无声的寂静,如同被谁捂住了口鼻,压印窒息。
后山的宿舍和先生们居住的小院血味冲天
明山白峰宣诃黑铁阳明她用神识仔细辨认他们的形态气息,竟都无一幸免
姚俞先生呢
湛长风寻不见他的身影,跑到绝壁下的破茅屋,这里经过一场动静很大打斗,屋子已经毁了,无心石碑也不见了。
她细细感应,忽得攀上绝壁,没进森林中,停在一座瀑布下,又辨别了几息,抬脚踏入瀑布,坠进一个空茫的空间,于此同时一只烈掌拍来。
湛长风抚手挡开,“是我,易湛。”
她取下面具。
出掌的人一口气泄出去,跌在了地上,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感应到了无心法脉的危机。”湛长风深锁着眉,“还是晚了。”
姚俞身上残破得很,一条腿一只手已经没了,全凭一口气吊着,他也没想到他见的最后一个人会是这个曾以为死了的人。
可他死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