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小商贩和村民看着张大善这边让步,则是暗暗佩服地望向了这位打抱不平的少女。这将张大恶人的家奴打了,结果还能全身而逃,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林平常淡淡地望了一眼嚣张的张大善,然后一本正经地望向朱县丞地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在是我在追究他他刚刚下令家奴打断了李狗子的腿,我先前让李狗子送到附近的医馆医治,他要为此事负上全部责任”
一阵冷风吹过,令到在场的人如梦初醒。
此事的始作俑者一直都是这位少女,她一来就直接揪了张大善的桌子,却是前来为断了腿的李狗子讨要一个公道。
现如今,却不是张大善要不要追究这位少女,而是这个少女根本不肯善罢甘休。
朱县丞的嘴角微微地张开,却不明白这位富家千金为何还要咄咄逼人,更不明白她为何要为一个贱民而强出头。
张大善却是气极反笑,对着林平常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李狗子欠我的银两不还,老子断他的腿,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不说人家现在确实没钱还,且人家已经还了十几年的债,累计的本息超过你本金十倍都不止你现在断了人家的腿,让人家的生计如何”林平常亦是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显得愤愤地指责道。
张大善却是没想到林平常知道得这么清楚,便是做出让步地道“如果人人都像他欠钱不还,那么我张大善还要不要放贷了这次算他运气好,他欠我的钱便算是赔他的汤药费,从此一笔勾销”
众村民看着张大善如此的处理,则是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为着李阿狗的那条腿而感到惋惜,但想着从此能卸掉身上那道债务的枷锁,心里反倒是生起了一阵羡慕。
他们现在之所以前来找张大善借贷,却不是因为家里出了急需用钱的事情,而是要以新债还上旧债,但这个窟窿只会越补越大。
若是今日能断一条腿就了结这些祸害子孙的高利贷,他们不少人恐怕会选择断腿,从而不用活得如此的卑微。
“你又错了大明律有规定一本一息,李狗子现在已经不欠你的钱了”林平常再度进行纠正,指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仅要赔他的汤药费,因你构成了伤人致残罪,你还要入狱受徒刑”
这
众村民听着“一本一息”,不由得暗暗地咽了咽吐沫 只是眼睛很快又归于暗淡。大明律是这般规定不假,但这天下都是官商勾结,根本没有官员肯救他们于水火。
至于张大善这个恶人会不会被官府判徒刑 他们一点都不抱希望 断人腿的事情人家可不是第一次做了。
正当两人争辩的时候 朱县丞已经朝着林晧然走了过来,显得恭敬地拱手道“这位公子,却不知如何称呼”
林晧然刚刚其实是想多了 朱县丞并没有认出他。
只是他现在身居高位 哪怕没有身穿一品官服,站在这里亦是如同鹤立鸡群般。
平常老百姓面对官员的眼神是畏惧和躲闪,一般商人的眼神则多是巴结和讨好 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眼神则是保持着尊敬和距离 那些高干子弟表态的是嚣张和骄傲 而只有林晧然宛如局外人般。
哪怕林晧然想要进行掩饰 但他的眼界和格局已然跟普通人截然不同了 那位上位者的气度可不是那么容易隐藏的。
“我姓林”林晧然面对着这张面带小酒窝的胖脸 则是淡淡地回应道。
朱县丞确实是发现了林晧然的气质上的不同,又是进行打听道“林林公子,却不知你是否认识那位小姐”
“我是她的亲哥”林晧然显得有些自豪地回应道。
咦
朱县丞听到这个答案,笑容不由得僵了下来,刚刚那位小姐已经承认自己不是官家大小姐 那么眼前这位自然不是衙内。
至于是不是去年新科的进士官 却是可以排除那位状元郎陈经邦 那帮庶吉士似是没有他。且不说都是猜测的 哪怕这位是六部的见习主事,亦是不能如此的嚣张。
朱县丞的热情消失了,腰杆亦是挺了起来道“你还是劝一劝你家妹妹 免生祸端啊”
“这是为何我妹妹并没有做错,他既然断了人腿,直然是要按律判处徒刑”林晧然却是兄妹同心般地回应道。
朱县丞发现自己当真是高估了这个年轻人,当即便是说教地道“你这人怎么不晓事理呢你可知他的族叔是谁”
“朝廷的高官”林晧然心里微微一动地道。
当下的大明不仅是财富向少数人集中,这关系亦是向朝廷的官员靠拢,这位张大善敢于如此嚣张,背后理应是有些关系。
朱县丞看着林晧然还算精明,便压着声音显得敬畏地说道“他的族叔便是张侍郎”
“工部右侍郎张守直”林晧然知道当下姓张的侍郎其实有几个,却是进行求证地道。
张守直原是大理寺卿,在去年底得到徐阶的推荐,以工部右侍郎的身份督造显陵的祾恩殿。虽然品阶并没上去,但户部右侍郎的含金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