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听说柳州这边的米价高得惊人,看到柳州的粮商到处疯狂地高价采购,所以都以为柳州米市有利可图,都玩命地拉着米跑了过来”
“这帮是猪吗”朱福容得知这个变故后,亦是忍不住骂了一句道。
米价的高低取决于供需。如果仅仅靠着柳州米商采购回来的米粮,根本支撑不到雷州粮,柳州米市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缺口,联合酒楼那边必须要求着她,她亦是能够待价而沽。
但世事能料,这帮贪婪的外地粮商根本都没派人过来打探清楚柳州城的米市情况,却已疯狂地拉来大量的米。
如果先前柳州城是四两一石的市场,那么随着这帮外地大粮商的介入,却是令到柳州粮市下降到二两一石。
汇报消息的管事看着郡君如此生气,却是急忙送来茶水安慰道“郡君,你莫要跟这帮蠢人一般见识,气坏身子便不值当了”
朱福容喝过茶水,亦是慢慢地冷静下来道“不是这帮外地粮商蠢,是他们都在人家的算计中,是人家真的很聪明”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是人家在背后推动的结果,却不能全怪这些贪婪的外地粮商没脑子。
凭心而凭,若她自己是外地粮商,怕亦会将大量的粮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柳州城。
“郡君,你指的是谁呢”管事觉察到朱福容态度的转变,但仍然是云里雾里地询问道。
朱福容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进行吩咐道“你继续盯着这帮外地粮商,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是”管事应了一句,便是依命行事。
朱福容看着管事离开,伸手支着下巴,脑子却不由得闪过那个身影。
“哈哈终于到柳州城了”
“柳州粮商二两一石买粮,柳州不是闹粮荒又是什么”
“嘎嘎一百文一斤,我这批米卖八十文一斤会不会太低了呢”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多的外地粮商押运着米粮进入了柳州城,他们都想要借着这场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旱灾发一场横财。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事与愿违,为何范仲淹抬价米价一事被人津津乐道正是范仲淹通过抬升杭州米价,并大肆散布杭州缺米的夸张宣传,令到外地的粮商拉来大量的粮食从而满足杭州城的市场需求。
沈妍先前提议提高价格,一方面是希望得到所需要的粮食,另一方面是吸引这帮贪婪的外地粮商押粮过来
在完成第一阶段后,第二阶段亦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除了同样受灾严重的南边梧州府,西边、东边和北边都有外地粮商运来了米粮,令到柳州的缺粮问题似乎变得没有那般的迫在眉睫。
粮食的一个属性是运输成本很高,一旦拉到了某个地方,通常都会在当地进行销售。
“一两一石”
当这帮贪婪的外地粮食了解到柳州城的真实米市价格,却是无一不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心里是十万个不相信这个价格。
“虽然只能买三斤,但确实是十文一斤,人家说粮库的一百六十万斤都是按这个价格卖,有多少便卖多少,价格只降不涨”
“赚钱四十文进的米,十文钱卖给我们百姓,对官府统计的伤残人士还送米,人家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赚钱,是真正替咱们老百姓着想的好商家”
“人家已经放进话了,只要雷州的粮道打通,会马上给我们恢复五钱一石的正常水平,让我们柳州百姓顺利度过这场灾情”
外地粮商没有表明自己粮商的身份,而是以路过的商旅身份进行打听,结果听到一个个令他们如坠冰窟的消息。
柳州城的常平仓被高焱和汉辉等蛆虫搬空,柳州城的粮食显得极度严峻,这无疑是一个随地黄金的米市,是他们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偏偏地,联合酒楼如同一头拦路虎般。
哪怕是面对一个粮食稀缺的市场,仍然没有丝毫的动心,反而咬着十文一斤的价格不放。
正是如此,这帮外地粮商想要以高价售米谋利的希望破产,而他们短期的唯一交易对手是联合酒楼。
“再过十日,雷州那边的粮食就会送到,别说是三两一石,哪怕一两一石都太高了”
面对着一些主动找上门意图以三两一石价格抛售粮的外地粮商,陈掌柜却是态度坚定地拒绝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条条大鱼被引到了柳州城的大坑中。联合酒楼若是还以三石一两的价格大肆采购,那不仅会显得自己很蠢,而且也愧对范仲淹老人家的教诲。
事实便是如此的残忍,柳州城缺粮不假,但奈何有一个不惜亏本的联合酒楼。
最让他们感到担忧的是雷州米,虽然雷州府的粮食出产不多,但他们确实能轻易地运来物美价廉的暹罗米,从而彻底解决柳州城的粮食危机。
却是不管如何,当他们千里迢迢将米运到柳州的时候,这里并不是一个任由他们宰割的米市,而是一个举步维艰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