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八月,天气已经渐渐远离酷暑。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虎妞身穿着一件淡红色对襟齐胸襦裙,手里拿着一根竹枝,朗读着诗词朝着这边欢快地走来。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却是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一枚铜钱。
铜钱自然是默认的一文面值,但这枚印着“嘉靖通宝”的铜钱却很鲜亮,让她更是喜欢,觉得这枚铜钱比普通铜钱价值更高。
“哥”
虎妞正想要跟身后的阿丽等人分享,抬头却看到了站在府衙门口的哥哥,那张粉嫩的大饼脸上当即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虽然她很是贪玩,不喜欢总呆在府衙里面,但每次看到哥哥的时候,心里总是涌起一份亲切感,有着一种家的感觉。
几乎就在看到林晧然的同时,虎妞就已经迈出步子,朝着林晧然那边跑过去。似乎还生怕林晧然看不到她一般,兴奋地扬了扬手。
阿丽等人看着这一幕,却已经是见怪不怪。
哎
林晧然看着跑过来的野丫头,却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却不知道要多大年纪才能像那些大家闺秀般,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刺字绣花。
虎妞走路跟着其他人截然不同,若是拿着鸡腿边走边咬的话,她走完这条惠爱大街恐怕能从早晨走到黄昏,但若是有什么事儿,却是如同脚下冒烟的脱兔般。
待到她到了身边,林晧然显得极没有新意地道“你又跑哪里玩了”
“今天上午去了好多地方哦,呆会再跟你说哥,你看看这个,我刚刚捡到的”虎妞很是认真地脆声回答,却不想麻烦地一一进行列举,将那枚铜钱举起得意地分享着这一份快乐。
林晧然轻睥了一眼那枚铜钱,却是无奈地打量着这个满脸兴奋的野丫头,真不明白捡到一文钱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不过他亦不想扫这野丫头的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正要转身返回府衙。只是有虎妞的地方,似乎永远不得安宁。
跟着虎妞一同回来的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突然跪下道“府台大人,请救救草民一家,草民愿意做马做牛报答您”
林晧然看着这个动静,结合着这人是跟着虎妞一同回来的,便是将目光望向了虎妞,这个喜欢多管闲事的野丫头。
虎妞将那枚铜钱小心地塞到腰间,这才仰着那张粉嫩的大饼脸道“哥,他是广州右卫的军户,但被那个谁欺负了,我觉得咱们得帮帮他”
林晧然对这个答案已然没有半点意外,目光落在这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身上,瞧着那种温是污泥的脚子,这在大街行乞估计都能讨来钱。
却不得不说,大明的军户地位很低,最关键还极贫穷,致使民户都瞧不起他们。
太祖夺得天下后,将天下百姓以职业进行了划分。一旦被归划为军户,则是世世代代为军户,终身为大明服兵役。
在初期的时候,军户还能得到屯田,可以依仗着屯田过日子。但随着大量军屯被权贵侵占,军户的生活被得越发的艰难。
大明规定每军户除出一余丁到卫所充军外,还得多出一丁随军服劳役,随军从事各种繁重的劳役。军丁前往卫所服役,其军服和路途所需费用一律由家中负担。
服役的军丁原本每个月还有军饷,但大明的军政系统历来贪腐严重,每月能到军户手上的军饷寥寥无几,军饷被拖欠几年亦是屡见不鲜。
最是无奈的是,一旦士兵在战争中死去,连安家费都没有。纵使是杀了敌首,但往往亦很难换得赏金,军功往往被上层的将领抢占。
在无战事期间,军丁还经常被各州府、官宦权贵们奴役做苦工的对象。一些重大工程往往由军丁完成,如修筑宫殿、皇陵、疏浚河道等。
在卫所内,很多高级将领让军士为他们种田耕地,甚至让军士为他们捕鱼采木,贩卖私货,军士已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和苦工。
军丁不仅是收入微薄,而且还有承担着繁重的劳力工作。
另外,军丁的婚姻还受到严格的限制。因为军士不仅有服役的义务,而且还肩负着为卫所生育下一代军人的责任,故而规定”军士必须有妻室,不得独身”。
正是种种的因素,致使军户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军丁的妻儿老小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一些军士以乞讨为生。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林晧然自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事情已经到了面前,不管是给虎妞这个野丫头一点面子,还是为了维护他高大的形象,他都需要进行过问一下。
黄大松的皮肤黝黑,双手满是老茧,形象比实际年纪要更显老一些。若不是他的身形显得很挺拔,跟着一般的民户似乎没啥区别。
在听到林晧然的问话后,他抹了抹眼眶溢出来的泪水,当即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事情倒是不复杂,黄大松是普通的军户出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