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淡地望着这帮朝着他跪拜的重臣,显得已经是习以为常,朝着站在旁边的黄锦递了一个眼色。
“平身”
黄锦操着太监特有的声线,对着下面的官员道。
众官员纷纷起立,但严嵩年事已高,早已经得到了恩赐,在冯保送过来的锦墩上坐下。只是他的精神明显欠佳,那双眼睛是微微地眯起着。
他跟圣上一般,并不喜欢如此吵吵闹闹的场面,但今日却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毕竟事情一旦经过廷议,便会当即执行,不会有过多的挽回余地。
这次廷议刚开始,便是弥漫出一股火药味。
左都御史周廷大步上前,便是大声地炮轰道“倭寇于大明之东,何故跨过福建而犯广东,臣以为皆因福建巡抚肖敬辉剿倭不力,纵倭贻患两广”
“荒谬倭寇于海上,来去无踪,广东发生倭患已经不是一二日之事,我看分明就是王钫之过”吏部尚书吴鹏当即跳出来迎战,大声地进行反驳道。
左都御史周廷的口才极佳,当即针锋相对道“吴尚书,你怕是忘记本官在广东担任过多年的布政使了吧广东是有过倭患不假,但毗邻南洋,远离于倭国。今如此大的规模的倭寇来犯,若不是福建不力,为何会出现六千余人的倭寇团”
“这个事情,你应该去问王钫现在潮州发生如此严重的倭患,难道不是该由他这位两广总督来承担责任吗
”吏部尚书吴鹏却是咬着王钫不放,显得阴阳怪气地说道。
左都御史周廷鄙夷地望了吴鹏一眼,却是冷冷一笑道“吴尚书,你是贵人多忘事去年舟山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怎么不怪福建巡抚肖敬辉了现在潮州出事,但要两广总督王钫来负责,这是何道理”
众人听到这话,这才是恍然不悟。
徐党之所以要延议,敢情是有这个案例在前。若是由圣上决断,圣上恐怕会偏袒于严嵩,但事情放到延议却完全不一样了。
相类似的事情,其实在去年亦是发生过一起。
倭寇盘据浙江舟山柯梅达一年之久,浙直总督胡宗宪惧战,始终不命将进剿,致使倭寇得以离开舟山,驾船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
于是御史李瑚上疏劾胡宗宪纵倭不战等三大罪,而胡宗宪为解脱自己纵倭的罪责,上疏诬陷总兵俞大猷对盘据在柯梅的残倭攻击不力,纵倭南奔,失机殃民,宜加重治。
总兵俞大猷被捕至京,现在还在狱中受过。
按着这个案件的处理思路,罪责自然不会落到两广总督王钫头上,而是应该由福建方面承担,而归属严党的福建巡抚肖敬辉无疑是首当其冲。
哎
吴山作为礼部尚书自然有资格站在这里,但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是轻轻一叹。
且不论这个逻辑是对是错,这种看似权责分明的处理思路,却给了福建和广东的官员和将领了推诿的借口。抗倭明明就应该是举国之事,但若是如此的话,却是要由浙江来全权承担。
却不能说责任在严嵩还是有徐阶,毕竟二人都是为着自己的利益,只能怪于这朝廷党争。正因为这党争,让到是非都要颠倒,让到杀敌四、五千的总兵俞大猷要蹲于狱中。
嘉靖不喜欢这种吵吵闹闹的场面,却是离开了那个象征权力顶峰的龙椅,走向了右边悬着纱幔的静室,这里的地面有着八卦图和蒲团。
隔着厚厚的妙幔,他仍然能够听到外面的争吵,亦让他能远离一些这种吵闹。
严世藩望着徐阶却很不爽,当即出言挖苦道“徐阁老,这舟山倭寇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为何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你我心知肚明”
“严侍郎此话令本官甚惑,若是说,还请拿出证据”徐阶回应道。
严世藩的眉头蹙起,却是听到旁边一声轻咳声,接着是严嵩年迈的声音传来道“这里是朝堂,没有真凭实据之事,不可在这里信口雌黄”
“是”严世藩吃腻,但用那一只好眼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阶。
胡宗宪和肖敬辉都是他的人,自然不会相互攻讦,完全就是福建巡按御史李瑚挑事,这才被迫牺牲俞大猷。
周廷再次朗声道“舟山倭寇南行入福建沿海劫掠,罪在总兵俞大猷,今倭寇越福建而进攻广东,当问罪于福建巡抚肖敬辉”
咚
从纱幔后面传出一声玉磬的响声,表明了嘉靖的态度。
由内阁司直郎和内侍取了红豆和绿豆,对着左都御史的方案进行了表决,而黄锦宣布道“红豆代表支持,绿豆代表反对,诸位大人请开始”
内阁司直郎端着一个瓷罐,依次来到官员面前,官员的衣袖都很长,将手挥进里面将豆子放下,谁都看不到他投的是红豆还是绿豆。
转了一圈后,交由了严嵩和徐阶,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众人通过了周延处置福建巡抚的提议。
延议的结果很快就明确下来,对两广总督及相关官员和将领并不治罪,但这个潮州的动荡的责任却要福建巡抚肖敬辉来承担。
值得一提的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