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厉振成巴不得让补给船队三两下完成装卸后立刻踏上返程,但实际操作却不可能像他期望的那么顺畅。
在花了两天时间卸货之后,部分补给船需要先进行维修维护,才能保证安全完成返回马尼拉这数千里的航程。而北门港本地并没有船厂之类的专业机构,只能由木匠和船员们自行动手实施,这个过程就可长可短了,弄个十天半个月也不足为奇。
而台湾舰队必须要护送补给舰队回到北边的安全区之后,才有机会再次调头杀入战场。这战事都快结束了,要是再耽搁一阵,搞不好到时候连残汤剩饭都捞不着了。
厉振成无奈之余,也派出了自己舰队中的船匠前去帮忙,希望能够快些完成补给船的修缮工作,尽量缩短在这里逗留的时间。
北门港地方不大,厉振成闲来无事,只两三天时间,便将这里逛了个遍。
除了在地方民政官的带领下参观本地的开发进展之外,他还去看了关押战俘的营区。
这对于厉振成而言,倒是一个比较新鲜的场所。在他出生的时候,台湾岛就已经是处于海汉的统治之下,在此之后岛上也没再发生过战事,因而也没有战俘营这种机构存在。
北门港这个战俘营的条件自然也是十分简陋,战俘全住在树木枝条搭建的地窝棚里,就连围绕营区的栅栏都是稀稀拉拉,看样子恐怕是拦不住人。
不过截止目前,在这里关押的战俘脱逃率相当低。因为根据探查,北门港附近方圆百里都是无人区,就算有人成功逃离了战俘营,在没有携带任何生存物资的情况下,也难以在野外环境长期存活下去。
一开始还有人心存侥幸往外跑,后来被驻军部队带回来数具倒毙野外的逃犯尸首,加之官方还会安排这些俘虏到外边劳作,他们也逐渐了解到周边的险恶环境,附近虽无猛兽,但各种能致人死命的蛇虫却多不胜数,而且防不胜防。逃离战俘营的那些人,多半都是死于这些毒物。
时间一长,就再没什么人生出脱逃的心思了。资历老一些的俘虏还会将这些情况告知新来的人,让他们打消逃跑的念头。在这里收押起码还能勉强苟活,逃出去了那才真是九死一生。
这些俘虏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此次战事开始之后,从各个殖民定居点掳回的移民,人种构成繁杂,西班牙人也仅占到三分之一左右。真正在战场上被抓获的军事人员,其实数量并不太多。
而此次将由补给船队带回马尼拉的俘虏,基本就是以军事人员为主。将这些危险程度较高的人员带走之后,本地战俘营的看守压力也会减小很多。
厉振成调阅了这些战俘的口供,希望能从中找到有关途中遭遇那支西班牙舰队的信息,但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
不甘心的厉振成干脆申请亲自提审战俘,或许之前的审讯会有遗漏之处,说不定就能被自己找到破绽。
他没日没夜地审了两天之后,还真就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名曾在西班牙战船上服役的水手,自称知道关于秘密港口的消息,希望能用他所掌握的信息向厉振成换取自由。
厉振成并不信任这名水手,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情报,那为何先前被提审时没有招供。
这要么是之前刻意隐瞒,要么是当下为了获释故意编造,二者总要居其一。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家伙所说都不可轻信。
最关键的是,这人是从一艘被击沉的战船逃生后被捞起来的,整条船就只有他一人存活,战俘营也没有别人认识他,他所说的话也就无从得到旁证。
但厉振成把能审的人都审完一圈之后,发现也只有这名水手身上还存在着突破口的可能,只能再次提审此人。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得听听他能提供什么信息。
“只要我们验证了你所说属实,是我们尚未发现的港口,那你就会重获自由。但如果我们发现你是在编造信息,那你可能就得在这里当苦力当到死了。你考虑清楚,再把你所知的情况详细说出来。”
那人听完翻译之后,却没有立刻招供,而是要求厉振成保证他在被释放之后能有合理的方式重返西班牙。
这种顾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将他就地释放,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去往西班牙的渠道,他总不能一路游回万里之外的欧洲,重获自由也没有太大意义了。
厉振成对此早有准备:“我们会先把你送到马尼拉,然后搭船去星岛。到时候我们会给你一个安全身份,把你转交给葡萄牙人,你可以搭乘葡萄牙商船回欧洲。”
这无疑是一个极为麻烦的线路,但目前海汉和西班牙处于交战状态,而双方又没有交换俘虏的机制,这家伙想要回到西班牙,那就只能通过这种曲折的方式来实现了。
至于冒充葡萄牙人,这对他一个西班牙人来说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相邻两国的语言、文化、人种都非常相似,只要他自己不主动承认,基本上也不太可能会露馅。
虽然可能心理上会有点憋屈,但他想要回到遥远的欧洲,这似乎就已经是当下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