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南凤山门外的钱塘江边,一支船队正缓缓驶向江岸。
这支船队虽然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但从其远超普通船只的形制吨位来看,显然不是民间的商船货船,船上的乘客多半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江岸码头已经提前腾出了泊位,而岸上也有一队黑衣警察到场,正在驱离闲杂人等,在码头上清理出一块安全区。
有好事的闲人上前打听这来的是哪路贵客,却遭到了警察不耐烦的驱赶:“速速让开一边,莫要影响公务!”
这时候码头上又来了数十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装骑兵,看样子是要在警察清场之后接管这里的防卫。
原本对警察的态度还有些不满的闲人,这下就变得老实了,到嘴边的言语也咽回了肚子里。
武装骑兵的出现,足以说明江上来客身份的重要程度,这要是还敢乱说话,搞不好就要被冠上“扰乱治安”的罪名给带走了。去年国庆在杭州发生的刺杀案破获之后,被擒获的多名刺客后来在城外执行了枪决,本地人都知道千万不可在大人物的出行区域内生事,一旦被误会当作了
刺客处置,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不过围观的闲人们也没有立刻离开码头,眼前这场热闹肯定还是得继续看下去,回头也好去跟相识的人吹嘘一番,卖弄一下见识。骑兵们迅速完成布防之后,码头上又驶来数辆马车,从车上陆续下来数人,其中又以一名身着深灰色大衣的海汉官员为尊,在场其他人纷纷主动上前向其见
礼。
围观的闲人中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位官员:“哦哟!那是执委会的宁大人啊!这是哪路神仙到了,居然能让宁大人亲自出城迎接?”
此时江上船队中吨位最大的一艘船已经靠岸,码头上的力工将一具移动舷梯推到船边,连接到船舷上。
稍后,一名鬓角花白的男子,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出现在了舷梯上。
这名男子登陆之后,径直走到宁崎面前,双手作揖,身子深深一躬,口中说道:“小王参见宁大人!”
他身边的孩童见状也学着他的模样,对着宁崎行礼。
宁崎抬手轻轻一扶,笑着说道:“李凒,我们可有好些年没见了,一向可好?”
能让宁崎这个级别的高官出城相迎,那必定也是身份地位与之相当的人物,此人正是朝鲜国王李凒。海汉早年间与朝鲜建立外交关系的时候,李凒还是世子,那时他曾到三亚留学过一段时间,不少穿越众都曾为他授课,说起来宁崎也算是他的授业恩师之一
。虽然因为李凒的身份特殊,当时没有办过正式的拜师仪式,但两人的确是有师徒之实。而李凒在他面前,也的确是很自觉地持弟子之礼,并未因为这是公众
场合就坚持要表现出朝鲜国王的派头。
不过附近的围观群众,的确没什么人能认出李凒的身份。他的船队既没有打出旗号,登岸时也没有摆出一国之君的仪仗,很难有人会联想到他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穿着象征着朝鲜国王身份的衮龙袍,而是穿了一件明显是海汉样式的毛呢大衣。
从明代开始,朝鲜国王的衣着就是参照大明亲王的级别制作。虽然也是龙袍,不过跟大明皇帝的龙袍还是有着明显的差别。大明皇帝的龙袍是九条龙,太子龙袍五条龙,而亲王的龙袍只有四条龙。并且朝鲜国王所穿的龙袍颜色也受到严格限制,只能是红色或者蓝色,绝不可使用
黄色。
宁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寒暄几句后便主动提及此节:“李凒,你如今出行挺低调啊,外人应该完全看不出你的身份了!”李凒明白宁崎意有所指,连忙解释道:“小王近几年整顿宗室,觉得有些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也是时候改改了,以前大明形制的那些东西,就没必要延续下去了
!”
朝鲜脱离大明认海汉为宗主国已有多年了,不过毕竟在之前的两百多年里一直都是大明的仆从国,很多由大明定下的形制,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但李凒近些年逐渐意识到,必须要进一步加强与海汉的联系,才能稳固自己家族在朝鲜半岛的统治。而抹去大明时期留在朝鲜的诸多印迹,就成为了这个计
划的举措之一,其中也包括了取消以前的龙袍,改穿海汉式样的服装。
这看似只是一些小问题,但李凒很清楚,海汉高层只要见到自己,就必定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自己所花的苦心也就不会白费了。
宁崎听了他的解释虽然不置可否,但从表情来看,显然很乐于见到李凒作出这样的决定。
宁崎伸手摸了摸旁边那名孩童的脑袋,对李凒问道:“这是你小儿子?”
李凒恭敬应道:“这是小王的四子李煊,年头上刚满六岁,特地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李凒语气轻松,宁崎却已想到,他带孩子来海汉的目的,恐怕不只是让孩子见见世面这么简单。李凒的长子,朝鲜世子李栢,在海汉已经留学了好些年,算算年纪,今年正是年满十八了。宁崎认为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