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家前后也只待了两刻钟不到,宋秋把碗底的蜂蜜水都给喝干净,只剩下那只蜂腿还在碗壁上贴着。
婉拒了何老汉热情的吆喝着几个儿媳去张罗早饭,这便告辞离开了。
何老汉带着几个儿子送出门来。
到门口了还在说着请东家放心,到时候只管来拉租子就是,他们家一定准备好等着东家来云云的,还不忘请东家回头路过了一定家来坐坐,他小儿媳茶饭好,做的饭好吃着呢。
宋秋听着,回头再看向那堂屋里正埋着头奋力搓苞谷的十几个小子姑娘们,心里也是感叹一句,这家人口是真的多呀。
一家人齐齐全全的,日子再难也觉得有奔头。
听这何老汉话里话外的,不难看出这何家人虽多,但还都挺和睦的。
一心过日子,总能将日子也过起来的。
杜传福也有些感慨,出了村就不由跟宋秋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来。
“小的卖身前,家里兄弟六个,我是最小的,前头几个哥哥都成了亲,我们家也没有分家,一大家子,整天吵吵囔囔的,可比不上这何家和睦,我娘性子绵软,拿不住儿媳,大嫂和二嫂都是要强的性子,那一天天的,可没少折腾。”
“后头正说要把家分了吧,统共十亩地,还争得跟什么似的,架没少打,亲兄弟都顾不上了,然后活活把我娘给急死了才算消停,后来又碰上收成不好,一大家子的,日子过的艰难,就更是鸡零狗碎的吵囔多,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干脆自个跑出来讨生活来了。”
“本想着混出一个名堂来,回家去叫哥嫂们看看,爹娘护着我,我也不是白吃干饭的,可惜啊”
说到这里,他神色也是有些讪讪,梦想都是美好的,但现实往往背道而驰。
“后来我爹也死了,我在家里待着更没意思,地分不着我,房子也分不着我,待在村里也是光棍汉子一个,哪家闺女乐意嫁我这样的”
“所以我就又离开家出门去找活做去了,有一次机缘巧合的,救了我之前的主家,他待我好,叫我当个护院,给我月钱也高,还不要我签卖身契呢,我就是跟着我们总护院学得这一身本事,后头总护院年纪大了退下去了,老爷就提了我做总护院,我也是这时候才签了卖身契的,为了感谢老爷,也是表忠心,只有签了卖身契的下人,用着才是最放心的。”
“后头我也曾回村去看过。我那几个哥嫂,日子过的都不是很好,分了家,还在为爹娘留下的那些地和房子争争吵吵呢,我觉得也甚没个意思。”
“像现在就挺好,小的是个有憨福的,前半辈子遇了一个好主家,这后半辈子又遇到了好主家,姑娘还给小的娶上个媳妇,让小的能有个后,这样的日子好得很,只要姑娘一辈子用得着小的,小的一辈子都尽心尽力的给姑娘你干”
宋秋安静的听着,等他说完,才笑着接话道“能遇上杜叔来做我家的大管家,也是我家的福气,只要杜叔愿意,一辈子我都用得着你这个大管家。”
说着顿了顿,又道“等你将来得了娃,我都放他们良籍,若得个男娃,杜叔你便可以送他去上学堂,倘若是个读书的苗子,说不得将来也给杜叔你考个秀才举人的回来呢”
就这一句话,就胜过千言万语。
遇上这样的主子,何其幸哉。
这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向面冷的,也霎时红了红眼眶。
他吁停了马车,就在车座上,腿蜷过来就给宋秋磕了个头,“那小的就先谢过姑娘了”
宋秋咧嘴笑,“好,赶路吧。”
杜传福这才重新坐好,赶着马车继续往前去。
“像是护院这些,一般都是学过拳脚的吧”宋秋问。
杜传福点头,“嗯,一般大户人家的护院这些,都是正经的要学点拳脚功夫的。”
若不然,护着主子们出行或者看家护院的,连个棍子都使不利索,那如何当个护院
护院可跟一般的家丁小厮不同,连月钱都是不一样的呢。
过了金山镇便就快了,一路不停,在午时许,就进了东陵县城门。
这会儿日头拔高,正是热得时候,反正已经进了城,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先找个饭馆把饭吃了再说。
起早赶路的,过盘石镇也只买了两个饼子垫吧肚子,这会儿宋秋早就饿了,更别说杜传福这个大男人了。
第一回宋秋两人来县城的时候吃过一家小饭馆,菜的味道还不错,就在进了城门过来一点点,不远,这回就还去这家。
叫罗记饭馆,是家老字号了。
正值饭点,里头客人满座,喧闹至极。
这些往常就喜欢出来觅食的人,越是热,就更是乐意出来吃的。
里头角落里都摆了冰盆,有几分凉快。
杜传福把马车交给伙计牵下去喂食喂水,跟着宋秋进了大堂,正好碰着一张桌子空出来。
赶紧坐下,点了几个菜。
这家的菜虽分量不多,但价钱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