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有好久没来曾家牙行了。
最后一次添人是年前,还是在县城的牙行挑的。
自然也是许久不见曾牙婆。
这回再见,曾牙婆脸色有些不好,头上的白发似乎也增多了。
她看到宋秋,很是高兴,发自内心的露了笑意,然后笑眯眯的给她介绍跟在身边的一个妇人。
“这是我侄女,也是儿媳妇,我年纪大了,奔波不了多少日子了,往后这牙行,我就打算交给我儿媳妇了。”
说着又给儿媳介绍了宋秋是谁。
小曾氏一听眼前这娇娇小小的小姑娘原来就是那传的有名的松山客栈的宋小东家,也是心里一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要不是婆婆介绍,她自己一看,可看不出来。
这么个小姑娘,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竟那么厉害呢。
她佩服沈家那位掌印的沈大姑娘,也佩服自个的姑姑兼婆婆,如今也佩服眼前这个小姑娘。
女人家,做起大事来,也是丝毫不输男人的。
她今后接了婆婆的生意,可也得向她们看齐才是。
生意来往,少不得人脉,没有人脉,谁会看你面子
当下小曾氏就笑笑眯眯的和宋秋接洽了起来。
宋秋听出曾牙婆的意思,知道这牙行如今就是小曾氏做主了,当下也转变得快,同小曾氏摆谈起来。
又有曾牙婆在,一来二去的,两人很快就聊得熟络了。
“不知宋小东家这回想买什么样的牙行新进来一批人,好些都是从县城那边接过来的,什么样的都有刚到的,宋小东家随便挑。”小曾氏便就问道。
去年的在年关就陆陆续续都卖出去了,他们牙行过年不留人,这是规矩。
所以这厢牙行里的,都是正月后陆续收进来的。
宋秋道“这回想添些做洒扫庭除活计惯在家中伺候的。”
小曾氏一听,就明白了,这宋小东家年初起新宅,请的就是镇上有名的程师傅去督工,听说已经竣工了。
这宅子大了,可不就是需要人打理
曾牙婆听着,也是禁不住感慨,宋小东家在她这牙行买了好些人了,从前都是买什么识字会写擅厨事会拳脚功夫的。
如今,却是要买伺候的丫鬟这些了。
短短一年,真是不一样了啊。
她感慨中,小曾氏已经去后面带来了一众人,领进来分排站好,等着挑选。
宋秋来的路上就和邹氏商量过了要添多少人的。
虽说宅子大,多少人都不嫌多的,但她现下手里的银子有限。
所以这次也最多打算添置十个人就行。
一个门房,一个专门清理外院茅厕伺候车马的,两个做庭院洒扫兼内院茅厕清理的,两个厨房做事的,四个丫鬟,将将十人。
有了目标,挑选起来也快。
宋秋先让邹氏掌眼挑丫鬟。
打前两排都是年轻的女子,高矮胖瘦,形形色色,各不一样。
邹氏扫了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头有经年伺候的丫鬟,那规矩仪态,跟其他丫头是大有不同的。
而小曾氏也在旁介绍,说这些人里头有大户人家犯事被抄家发卖出来的下人。
邹氏起身走下去,排着走了一圈,先在心里屏除了一个唇脂抹得过于艳了些的,一个相貌太过丑陋了些的,一个指甲缝都是泥的,还有一个眼神怯怯懦懦的。
第一个,弄得花枝招展的,眼神也不安分,不是踏实做事的,第二个,相貌太差,每天看着影响心情,第三个,连自个都收拾不利落的,如何伺候主子,第四个,怯怯弱弱上不得台面,不堪大用。
姑姑们挑人,这些可都是重要的。
然后她站定在一个样貌清秀的丫头跟前,问话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突然被问到,被邹氏浑身的气势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又或者是头回经历这种场面,张张嘴,结结巴巴,“我奴婢奴婢叫喜子。”
曾牙婆不由睨了儿媳一眼。
小曾氏脸僵了僵,这新来的,规矩还没怎么学好,早知道不领出来了。
本想着她头回做宋小东家的生意,可供挑选的人多,看起来也算本事不是
哪曾想这上不得台面的,净给她丢脸了。
好在邹氏也没有拧着这个不放,立马就转去了下一个人,这个,倒给她长脸了,她这回收上来的人,也不都是那么拿不出手的嘛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绿烟。”
“多大了”
“十六了。”
“都会做些什么原先又是做什么的”
“奴婢识字,也会写,在原先的主家便是给太太打理库房的。”
邹氏看她的仪态就知道是规矩好的,原就是做丫鬟的,点她出来一问话,见人进退有度,口齿清晰,不由点点头,叫人先站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