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往盘石镇的方向去。
老邓氏手里捧着个热乎乎的包子吃着,突然的,想到什么,醒过神来,一把掀了车帘子,望着外头赶着的张老豆,“是有啥不对来着,刚才在牢房里”
李冬瓜莫名,“有啥不对没啥不对啊张老豆还是不能动弹哦,倒是可以爬着挪动了,说不得是打击太大或者换了个地方,那毒性去了些”
老邓氏双眼瞪大,“不对不对,我这心里只顾着摁手印的事,都没及防,刚才张老豆是不是能说话了”
“说”李冬瓜也猛地回过神来,“是啊他能说话了还骂了咱们呢”
“这不过一个月没见,咋就能说话了这牢饭还养人不成别说,我刚才瞧着他惨是惨了点,但那脸色看着好像还比之前好了些呢。”
老邓氏摇摇头,忍不住撇撇嘴,“他年轻时身体就壮得跟牛似的,从没有生过病的,这上了年纪,也没个啥病痛,要不是上回在山里被阿杨磋磨了一通,这身子也不至于一下子虚了起来。”
估计是在牢房里待着,看不着她,没有她“照料”,这身体还真好了起来
那吃喝不好的,这人跟打不死的蟑螂似的,还蹦跶得好了
“说不得是毒性散了这就慢慢好起来了反正他这身子也怪的,换做别人,当时那么多耗子药吃下去早就见阎王了,他却只是风瘫了,连药都不给他吃,也没见死掉的。”
“听他说当年救他上官,中了两箭还挨了好几刀,肚子上巴掌还长的一块疤的,都能给救回来的,这人命大吧”
老邓氏也是有些想不通,但也不至于请了大夫回去给他看个究竟吧。
左右这人说不说话秋后都要问斩的,还能咋的
她还怕他说话不成
说就说呗,还能翻案不成
而县大牢里,张老豆暼着怀里的和离书,好半晌都气不过,接受不了老邓氏这个贱老婆子脱离张家的事实。
她这辈子,活着是他张老豆的媳妇,死了,那也得是
没得叫她这么便宜
他更不可能到地下去,看着贱婆子和李大锤那个贱男人还凑做一对儿
这是他死都不能瞑目的事
不行
不能这样
他得出去
他不能就在这里等死
对了
老大他们不是来县城住了嘛
他记得那个宅子的,在哪里来着
好像是在春林坊
对对对,就是春林坊,槐花胡同
张老豆脑子一激灵,赶紧蠕动着往牢门处爬,冲着外头大声喊着“有没有人快来人啊来人啊我有事要说”
“嚎嚎嚎嚎什么嚎”一个狱卒挥着棍子走过来,重重往门上就是几下敲,吓得张老豆赶紧往后缩了缩。
那狱卒不耐烦的瞪他,“就你事多前头不会说话就当个哑巴多好,好好的熬半年就解脱了”
可这头两天就突然能出声了,那是一天十道吼的,又是喊冤又是嚷着要大人放了他,上面有人罩着他的疯话,弄得兄弟们耳朵都吵烦了。
要不是看这老货年纪大了,怕拖出去打一顿挨不到行刑就死了,那他们兄弟可吃不了兜着走。
否则,早就收拾这老货了
张老豆被吼骂惯了,也不怕这些狱卒,见人过来了就行,忙道“这位小兄弟,能不能麻烦你走一趟春林坊槐花胡同叫我儿子来看我你放心,只要我儿子能来,事后我定重重有谢”
狱卒切了一声,“叫你儿子来看你要不我干脆放你出去得了”
这老头关久了,失心疯了吧
昨儿还嚷着说上头有人罩他,让县令大人来见他来着呢
真是异想天开。
他不欲理会,说了句老实点,又重重敲了两棍子门,转身就要走。
张老豆不甘心,赶紧道“你就帮我跑一趟叫我儿子来看我只要你能叫来我让我儿子给你十两银子不二十两都行”
狱卒头也不回,只当他失心疯。
倒是守在角落里的一个狱卒听着张老豆的话,眼珠子微闪,等人走了,悄悄摸过来,看着里头的张老豆道“真给银子”
他最近手气不好,正缺银子呢,二十两银子,够他进去翻盘看看了。
就是跑个腿的事儿,也不麻烦,他家离春林坊也不远。
但关键的是,得拿的到银子才行。
张老豆一见这个狱卒靠过来,顿时就亮了双眼,抓住了希望的稻草一般。
“真的真的我可不说假话我儿子是童生孙子也是读书人,就在县学读书呢我儿媳娘家是开铺子的,有钱着呢那槐花胡同的宅子就是我家的,可不是租的二十两银子,我儿子拿得出来只要你把我儿子喊来见我,我就叫他给你银子绝对不骗你”
狱卒听着,有七八成都不太相信,他是知道的,这老头就是盘石镇下头一个小村落里头的,庄户人家,能在县城买得起宅子
不过这老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