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瓜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身体里本来流的就是李家的血脉
纵然三十年过去,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可他的脑海深处,始终都有一抹高大挺拔沉默如山的身影。
那个身影,不是张老豆。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的。
那是他的亲爹,李大锤
被张老豆偷偷谋害了的李大锤
他一直想着,等儿子女儿都大了,翅膀长全乎了,不用怕张老豆下毒手了,他终有一天,是会改回李姓的。
他是李家的种,死了也得用李冬瓜这个名字身份下葬去
要不然,他吊着那口气,没脸到地下去见他那可怜无辜的亲爹。
“可是,这更改户籍的事,怕是不好弄吧咱们也没个衙门认识的人。”
大历的户籍,一户一帖,每户多少人哪些人都在上面,新生儿一出生就是要上到户帖上的,包括小像,田地,住所,隶属于那个村,都登记在册的。
而户帖三年一查,小像也是三年一换。
每三年,重新给户帖上的人挨个画小像之时,也会顺便查一查这个人还在不在啊之类的。
李家的户帖,早在李大锤没了的第二年上镇公所查户帖换小像时就没了。
因为当时镇公所的人找不到这个人,村里大家也说不清他到底去哪里了,只说是回祖籍地去了。
但镇公所的人也不会那么没事,专门跑去祖籍地去找人的。
因此就直接消了李家的户帖。
眼下,他们要再上回李家户帖,显然是没有的,只能另立户帖。
要真是单纯的分家另分出一个户帖还好办,关键的,他们是要改名换姓的另立户帖。
这是个麻烦事,要是没个熟人帮忙什么的,怕是衙门那边不会乐意接这个麻烦。
还有,他们分家归分家,一般人家,儿女大了孙子大了人多了,分家的多,这个并不奇怪。
但会叫人奇怪的,是他们这房分了出来还改姓换户。
外人不知道张老豆的嘴脸,只会觉得张老豆辛辛苦苦不计前嫌拉扯大李大锤的儿子,而李大锤的儿子翅膀硬了还非得姓回李去,一点不记这养恩。
简直是养了个白眼狼云云的。
人言可畏,别人长着一张嘴,可不会去管究竟是因为什么的。
张冬瓜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不在乎别人咋说他,但怕别人戳他儿子和以后的孙儿这些的脊梁骨来说这个事,说他们不认老孝。
这也是张冬瓜觉得难办的。
哪知张杨听了他爹发愁的这两件事,却摆摆手十分轻松道“这两个没问题,全都交给我来办就是,咱们先把家分了,立户的事另说。”
他要先把家分了,让张老豆亲身再感受一次他两个好儿子的无情,像被踢蹴鞠一样的被两个儿子踢来踢去谁都不乐意赡养他。
让张老豆好好体会过这个中冷暖。
之后,他再状告他谋害无辜
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的面前,亲手撕扯下他那隐藏的嘴脸,让他好了一辈子的面子被人狠狠踩在地上数落。
让他带着恶毒狠辣的名声,背负着罪孽,让律法给他应有的惩罚。
他不会亲手杀他,不会沾他的恶血,背负一个杀人的名声。
但给张老豆这样的下场,会比他亲手杀了他还会叫他难受百倍的。
如此,才是真的告慰了他爷爷的在天之灵。
“还有,爹,娘,我也想着分了家,咱们另过了,奶也盼着同你们一起过日子呢,明年秋梨花也要出嫁了,这些怎么着也要爹娘你们亲自操办她的婚事的,到时候总不能还请假吧
所以,程家这里你们做到这个过年放假完,就不来了,把工给辞了吧。”
反正十年契已经消了,他们是自由身,可以说辞工就辞工的。
张冬瓜和陈氏听着,对视一眼,陈氏就道“真能分了家,爹和娘自然是想回家守着你奶,守着你和你妹妹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你爹这里倒还好,说走就能走的,可娘这里,大奶奶刚还给我们契书不久,我到她院里去也没多久,还没能为她做着多少事,真到过年就不来上工了,我还真有点不知该咋跟大奶奶说。”
她到大奶奶院里两个多月,大奶奶是真的待她很好,根本没把她当做工的下人,像是一样的人一样,闲着总会找她说说话,和她一起喝喝茶吃吃点心的,就像是好姐妹一样。
虽然是她高攀了这样想,但大奶奶的确是对她挺好的。
真就这么走了,她也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救了程小少爷这事,是她误打误撞运气好,她本意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但大奶奶诸般感激她,不但给她百两黄金,还还了他们签的十年契,将她提到她院里当差,从说好的一两工钱又涨到二两,连她男人也给提了轻松活计,工钱也比从前多。
张杨听着,知道他娘心软,这程家没得说,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