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守住这里,才能将这场大捷彻底地确定下来!
乾楚两国,会盟会师于此,英杰齐聚,尽心布置之下,要是让李富胜跑了,对外自然可称大捷,但实则大家伙心里清楚,这真算不得赢!
燕军是困兽犹斗,迸发了极强的死志;
确切地说,
这支燕军,从一开始,在厮杀面儿上,不管局面如何,不管气力如何,从未怂过!
且在鏖战的关键时刻,一支四千于骑的轻装骑兵忽然自后方杀出,这是李富胜留的后手,在其进入梁地前,就预留了一支兵马绕问心湖进行迂回,以留后手。
李富胜冲动是真的冲动,但打仗,还是有本事的。
这一手,很像是当年平西王率军于城下与大楚柱国石远堂鏖战,平西王立于帅輦强行压上撑住了那一口气,随后,金术可率一支骑兵在最为恰当且最为关键的时刻,切入了战场,将局面彻底翻转。
差一点,李富胜就可以重演当年平西王的经典了。
但也就在那时,大乾驸马钟家少帅钟天朗,这位曾被和平西王并列在一起的四大将星之一,将平西王视为自己真正对手的存在;
于此时,率西军骑兵出现,阻截且包裹住了燕军的这支轻骑。
乾国唯一的一支成大规模建制的骑兵野战兵团,就在其手中,在吞掉这支因迂回在投入战场时已经筋疲力尽的燕军奇兵之后,钟天朗率军,砸入了那无比胶着的战场。
据说,
那一战后,
问心湖的芦苇,都被染成了血色,双方士卒的尸首,填充了大半个湖面。
燕人很强,
不,
确切地说,
是这支燕军,真的很强很强。
当年,同样的主将,同样的一批为骨干的士卒,三万余骑,就能直接杀到上京城下,这绝不是偶然。
很难想像,要是给他们天高任鸟飞的环境,那得该如何才能制服住他们。
燕人这些年,战无不胜,是有原因的。
好在,
这样的强军,这样的强将,燕人,也不多。
谢玉安走入了乾军帅帐,看见坐在外头像是在晒着太阳的孟珙。
孟珙的腿上,中了一箭。
那时,燕军已经冲杀到了他帅旗之下,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一旦帅旗移动,那军心,必然浮动,结果,不可想象。
好在,他顶住了。
“谢公子。”
“孟帅。”
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这还是谢玉安第一次称呼孟珙为“帅”。
实则,这次联军的统领,就是孟珙,谢渚阳这位大楚柱国,地位应该和乐焕韩老五一样,只不过谢柱国很骄傲,孟帅也为了大局平稳,没有去做什么立威的事儿。
这些年,燕人压着乾楚揍得厉害,但燕人只是瞧不起乾人,真正喜欢辱乾国为乐的,其实是楚人。
说到底,还是得看真本事。
“小子想进去见见他。”
孟珙点点头,指了指身后自己的帅帐,道:
“理当如此,尊重勇者,才能让自己这边,诞生更多的勇者。”
“这就是孟帅为绵州城那对父子平反的缘由?”
当年平西王第一次打进绵州城,斩知府首级而去,曾逆行而上,一人一枪企图阻拦蛮兵马蹄最终战死的那位老者,以及明明可以活下来,却在城楼上射出了那一箭的其儿子;
在战后,被认定为了奸细。
是孟珙,亲自上书,为他们平反,同时重修了坟。
孟珙摇摇头,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用再提。”
谢玉安点点头,道:“是。”
随后,
谢玉安掀开了帅帐帘幕;
帅帐正中央,本该是孟珙下榻所用乾国官家亲赐的白虎皮睡裘上,躺着一位身着黑色甲胄的将领。
甲胄破损得很难找到大块一点的完整之处,
经历过擦拭的身体虽然没有了血污,但那遍布全身上下的大小伤口,也让人心惊;
燕国虎威伯李富胜,
在问心湖畔最后的一场生死鏖战之中,
他亲率陷阵营,
高呼“陷阵之士,有死无生”,为全军之矛尖,穿凿孟珙坐镇的中军一十八次!
最近的一次,孟珙中箭,帅旗就在眼前,其近乎以这股子狠劲,率疲惫之师,差点将以逸待劳的孟珙中军给凿穿!
哪怕陷入到最后的绝境,其身边的士卒,也没有离他而去,不断地簇拥在其身边,保护自家的狼王。
孟珙此时也走了进来,
看着“睡”在自己榻上的李富胜,对谢玉安道:
“其战死前,曾拄刀喊过一句话。”
谢玉安问道:“什么话?”
他喊道:
“郑老弟,哥哥我这次,可是杀过瘾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