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说论德行,辛无涯在计缘认识的鬼修中至多只能排中等偏下,所遇城隍和各司大神中多有比辛无涯德行出众的,但奈何那些是正统神道体系,自身限制太大,且既有可能会容不下这种计划。
再加上无涯鬼城如今这种情况实在难得,辛无涯也算是分得清正邪对错,才干又确实出众,加上千年老鬼的修为几乎算是计缘所见鬼修中道行最深的,以纯粹鬼物的修为尤胜过一些大府城隍一筹,一句鬼才绝对不过分。
如上种种,这才有了辛无涯如今的这等好事,而对于计缘来说,这同样不是坏事。
在辛无涯发下这个重誓的时候,无涯鬼城内外都有悸动,也直接说明誓言之诚心,计缘满意,辛无涯也激动难耐,但就在这时候,计缘袖中却忽然有略显沙哑却十分厚重苍茫的声音发出。
“嗤……呵呵呵……天地可鉴,日月可证?那算什么,天地遥远且亦有生灭,而日月也是可以讲情面的,你可敢对着吾发誓乎?”
计缘忍不住脸色微变,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所幸他的脸色变化并没有被其他鬼物看到,他们也都是闻言处于惊愕之中。
‘獬豸!’
计缘的脸色虽然马上恢复了,但心中的震动却绝对不小,这獬豸居然能传出声音来?画卷可是卷起来的,自己也没有度入法力给画卷,更何况还在他袖中乾坤内,此刻却竟然传出声音来了。
这和藏在袖中暗袋内的《剑意帖》中小字们不同,因为严格来说《剑意帖》只是贴着衣物藏着,没有禁制限制,而獬豸画卷的情况则不然,此时的情况,难道獬豸能透过他计某人的袖内乾坤观察外界?
“先生,方才出言者为何人?似乎……似乎是从您的袖中传出的声音?”
计缘缓缓深吸入一口气,镇定心神后直接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幅卷起来的画,光看这表面并无任何异常,好似刚刚它并未传出任何声响。
在肩头小纸鹤和辛无涯等鬼物,以及一边一个金甲力士眼神的余光中,计缘缓缓展开了画卷,所有视线都下意识集中到了画卷上,但上头只是一种怪模怪样的兽类图像,并无任何异常的样子。
计缘知道刚刚不可能是错觉,果然,他还没有对画卷说什么话,就见画卷上的獬豸,眼睛有些僵硬的转动一个角度,视线直直地看向辛无涯,嘴巴也略显僵硬地摆动了几下,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鬼,可敢对着吾发誓乎?”
在旁人看来,画卷上的图像在此刻略微有些模糊,并且哪怕并无任何气息传出,却有种令人心悸的感觉随着听到话音的同时在心中产生。
随后鬼修们发现是幽冥大堂内的阴气受到了影响,变得有些躁动。
辛无涯被獬豸盯住的时候,感觉到了身为鬼修许久未有的一股寒冷感,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安静了下来,就好似没有一众鬼将鬼修,没有六个威武的金甲神将,甚至连计缘的存在感都变得极其微弱。
这短暂的一瞬让辛无涯觉得有些漫长,心神一挣才从那种诡异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心有余悸地询问计缘。
“计先生,这画上的是什么?并无任何生气乃至死气,为何会自己说话?”
本来辛无涯觉得可能是某种符法,但感觉上又不像,只能希望计缘解释一下了。
在辛无涯提问的时候,计缘心中也思量完毕,开口道。
“画中的乃是上古神兽獬豸,算是勇猛和公正的象征……”
计缘话音一顿,眯眼看向獬豸画卷,像是感受到计缘的视线,獬豸的眼睛的方向也从辛无涯上头离开,落到了计缘这边,一双苍目一双画目对到了一起。
“计缘,我在你这也有一段时间了,蒙你帮助我才恢复一丝清醒,这些小鬼纵然有些不凡,但毕竟还欠些眼界,到不了你的高度就想不到你想的事,未免他们乱来,我帮你多一份保险如何?”
计缘的一双苍目从来看不出什么变化,而獬豸一双画目则根本犹如死物,沉默了几息时间,计缘忽然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清醒到现在的地步的?”
“也不久,其实在你躲在前头那个国家悠闲看书的时候就醒了,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现身,睁了下眼就一直睡着,免得被你发现。”
獬豸的声音一直比较严肃,仿佛仅仅听他的声音就能在心中产生共振,对于辛无涯等鬼修的感觉犹如普通百姓站在公堂之上,而对于计缘则,则感觉獬豸有意以此敞开心扉,表明自身是正是邪。
计缘并没有多做什么犹豫,或者说在开口之前就已经犹豫过了,直接道。
“既如此,那就有劳了。”
说着,计缘看向辛无涯。
“辛城主,地位越高承重越甚,你没有意见吧?”
“不敢,辛某省得!”
辛无涯也是个明白鬼,所谓上古神兽是什么虽然不清楚,但就冲这画上的獬豸敢对计先生这么说话,就能品出些什么了,所以哪怕已经发过誓了,也再次对着拿着獬豸画卷的计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