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生想躲着应若璃,只是后者见计缘走去一边,就先一步从水波中踏到了岸上,带着一丝笑意,面向杜长生问道。
“这位大贞国师倒是好手段,能找计叔叔来向我讨说法,你们大贞皇帝都没你有面子啊!”
杜长生脑门见汗,赶忙向着应若璃弯腰躬身。
“应娘娘说的哪里话,杜某绝无此意啊,更不可能影响计先生的决断,应娘娘做事自然公允,那萧凌纯粹咎由自取!”
应若璃面色平静地看了杜长生一会,随后才“嗯”了一声走开,算是不打算理会杜长生的事情了,而是走到计缘的棋盘边看他下棋。
计缘的桌案上摆了棋盘,席地而坐看着之前没能完成的那一局,应若璃走到桌案一侧,也不在意罗裙拖到地上,就蹲下来在一边看着。
“计叔叔,那杜长生和您什么关系呀?”
“此人算是个妙人,只是认识而已,不过其作为大贞国师,对大贞人道大势来说还是比较关键的。”
应若璃“哦”了一声,坐在桌案边的她转头看向了江中老龟,杜长生或许和自家计叔叔关系不算太近,但这老龟就肯定不同了,她才回来就听说这老龟了,拿着计叔叔的法令一路从春惠府来的。
另一边,龙女一走,杜长生狠狠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一边的老龟,虽然妖躯庞大,但面色和善,应该是能好好说话的。
先是再次向老龟行了一礼,随后杜长生才语速平缓地说道。
“乌道友,萧家毕竟是大贞朝中重臣,杜某知晓你们恩怨颇深,但冤有头债有主,萧家后人不能完全代表萧靖,呃当然了,罪责肯定是有的,呃……不知乌道友如何想?”
杜长生有些难做,他毕竟是国师,不能说让老龟最好直接把萧家都弄死了事,说了一串之后,干脆就问问这老龟怎么想。
“呵呵呵呵……”
老龟笑了,看了一眼那边的计缘和龙女,面向杜长生道。
“杜国师职责所在,有妖物要对大贞重臣下手,不得不蹚这浑水,也是难为你了。”
“是说啊,呃……”
杜长生顺嘴接了一句,只能尴尬笑笑,然后见到老龟转过龟首望向茫茫通天江,看了良久之后才感慨地说道。
“有时候只是惊鸿一瞥,会觉得通天江和春沐江也有些相像之处,滚滚江涛远流去,入海之波不复还……”
老龟转过头来看向杜长生,流露的眼神比杜长生见过的绝大多数人更像人。
“老龟我几百年蹉跎,如今修行已入正轨,将来成道也未必不可欺,就连春沐江白江神,也曾说我纵然几百年修行皆困苦,等来一朝转运也值得,而那萧靖早已化作黄土,魂灵在阴司中受尽折磨而灭,乌某自不会舍本逐末,为旧怨而过度泄愤,葬送修行前程。”
听到这杜长生心里头松了口气,这鬼妖是个明事理的,当然肯定也有计先生面子,听着好似大人大量要彻底放过萧家了,但老龟下一句话就让杜长生心抖了一下。
“但乌某以为,萧家人还是死绝了好。”
这不光杜长生被吓了一跳,就是那边手中正要落子的计缘都顿了一下,应若璃看了一眼计缘,将视线转到老龟身上,却没见到说这话的老龟身上有什么戾气出现。
老龟不等杜长生说话,直接继续开口道。
“既然萧凌已无生育可能,而乌某也算得萧渡更无生子能力,那要不了多少年,萧家血脉也就死绝了,无需老龟我脏了自己的手,不过……”
杜长生闻言刚刚面露欣喜,正要开口说话,这一句“不过”使得喉咙里的话又给吓回去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龟爷爷,你要说话能不能痛快点!’
“不过,我要萧家父子来此见我,磕头三百下,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京都鬼神可不会拦我!”
这句话老龟说得斩钉截铁,更有猛烈妖气升起,恍若在空中结成一只咆哮的巨龟,声势十分骇人。
老龟乌崇的这句话,就连一边的计缘也分不清是吓唬杜长生还是真的这么想,只能说老龟话中的内容绝对是实情。
计缘转头看看那边,见杜长生像是被吓到了,半天没反应,便轻轻将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啪~”
清脆的落子声旁人皆不可闻,唯独杜长生听得清楚,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呃,乌道友能有此容人之量,杜某拜服,实不相瞒,若易地而处,杜某绝对会想尽办法弄得萧家惨得不能再惨,道友要求,杜某一定如实转告萧家,就算他们不敢来,我抓也抓过来!”
“呵呵呵,杜国师言重了!”
老龟闻言笑了起来,杜长生的话听着还是挺舒服的。
……
来的时候是计缘带着杜长生来的,回去的时候则只有杜长生一人,计缘就坐在江边没动,继续研究这棋盘,而老龟已经重新潜入江底,但并未游开太远,龙女则干脆坐在了计缘对面,托着腮以肘撑着桌案,偶尔看看棋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