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阁老的手颤颤巍巍的,端起面前的瓷碗喝了口羊乳,一张脸皱成了一根苦瓜,他来了草原之后就什么都不顺,最不顺的还要算这吃食了,一开始让他喝羊乳的时候,他都直接吐了,哪怕现在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受。
张显麟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碗往他身边推了推,咳嗽了一声才提醒他“阁老,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等一等吧。”
葛阁老点点头,急忙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那股腥味儿压住了,又一次忍不住感叹这些草原人怎么能天天喝的惯这个,才满脸笑意的对着若木里问道“那请问,我们何时能见到我们的太子殿下呢还有贵大王”
他顿了顿,才说“贵大王不知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也好觐见大王,商谈正事。”
瓦剌人的态度超乎想像的好,但是越是如此,葛阁老就越发的谨慎小心。
天知道这些瓦剌人面上说的天花乱坠,但是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凡事还是多留几分心眼的好,否则真到了倒霉的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若木里瞪大了眼睛,豪迈的一拍边上张显麟的肩膀“没得说师伯他们这几天去了格桑部了,过些天等他们回来,自然就见得着了。你们留在这里,放心吧,我们大王是最好客的”
这青年看起来直来直往,实在没什么心机,但是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葛阁老笑了笑,不动声色跟他说了些话,若木里也是个很喜欢聊天的,葛阁老捧着他,旁边的张显麟又很会聊天他就忍不住,把他师伯师傅的丰功伟绩都说出来,末了就道“我师伯那可是天神降世听说他在大周也是太子殿下我们草原人尊敬天神也尊重天神的使者,你们是师伯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葛阁老顾不上什么天神不天神的他看了张显麟一眼目光里都是震惊。
啧啧,他们家太子殿下真是不管去哪儿都是这么轰轰烈烈的,去年在京城的时候就在刑部闹出了那么多惊天大案还偏偏一个个的都审了个明明白白闹的不知道多少勋贵闻风丧胆。
他当时对太子殿下也是有气的觉得这太子锋芒毕露不懂藏拙还把京城支持他的的勋贵都几乎给得罪遍了。
而事实上太子殿下后来落难的时候,也的确是没什么人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王太傅更是一副要他死在瓦剌的架势。
虽然后来改变了态度,葛阁老他们也都出于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所以也支持接回太子却决没有想过楚庭川回去以后能轻松。
不管怎么说肯定也得夹着尾巴过一段时间了。
他当时还想着这也是让太子殿下学乖的一个机会好叫太子殿下知道,一个人再怎么能耐都是有限的,总归还是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可是谁能想得到太子殿下就算是到了瓦剌来,也还能把日子过的这么风生水起的。
听听听听,帮着新王去见活佛,帮着新王对付帖尔其,弄的帖尔其减轻了对大周边境的骚扰,后来还把帖尔其赶回了老巢银狼部,促成了新王登位
听着简直是跟在台上演戏一样。
不怎么真实。
等到若木里走了,葛阁老犹自还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响,才回头喊了张显麟一声“才刚这位大人说的,真是在说我们殿下”
那意思是,这一次的和谈,肯定是要比想象当中顺利许多了
说不得连赎金都能少给一点儿。
张显麟见他一副受了太大刺激反应不过来的样子,面上倒是还是淡淡的能够稳得住,点了点头就道“现在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听他说,殿下和卫指挥使都去了格桑部,有什么事,也得等到他们回来再商议了。”
也的确是如此,葛阁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还是觉得这事儿其实挺玄乎的,等到晚间了,大家聚在一起,那些年轻的活泛些的官员也都各自打听了消息回来,七嘴八舌的跟葛阁老说起了发现。
“听他们的口气,对我们倒是都还算友好。”
“这一趟出来,原本还以为九死一生,可谁知道,到了王庭倒是比在别的地方还好多了,也不限制我们的自由,要什么基本给什么,看这态度,这次谈判大有可为啊。”
大家的心情都因为在王庭的待遇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葛阁老按捺下心中的那些思虑,缓缓地点了点头,叮嘱大家不可因为瓦剌人稍微给点好脸色便做出不适当的事来,让他们谨言慎行,见他们都知道分寸,才让他们走了,自己立在帐篷中,半天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太子妃殿下在京城中应付那些风波游刃有余,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不遑多让,这样一来,他们夫妻这一次恐怕并不会受什么影响。
相反,地位只怕会更加稳固。
他过了一会儿,才喜上眉梢,忍不住笑意的摇了摇头。
当初来的时候,沈阁老还松了口气,生怕挑中的是他,现在可好,回去之后,沈阁老那个惯常喜欢攀附的,只怕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想到这一点,葛阁老就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