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太过紧张,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反胃,好容易才忍住了,茫然不安的看向徐老太太,轻声喊了一声娘。
徐老太太嗯了一声,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摇头“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弄鬼,想要想法子都不知道找谁,既然现在知道是谁出手了,事情反而或许有了转机了。”
转机
世子夫人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哪里有这么简单她怎么会不知道张庆现如今的地位,他可是徐东英的干儿子,更当初姓郑的一样,也是无法无天的。
只是郑如安坏还坏在表面上,连装也不屑于丝毫的装,但是张庆却不同。
这是一个自来就从最底下爬上来的,他是因为家里太穷所以被卖进了宫里做太监的,之后差点儿死了,好不容易熬过了净身进了宫伺候,又是从最低等的小火者开始做起,一步步的靠伺候盛贵妃被后来的徐公公看重,养在了身边收了当个干儿子。
可徐公公的干儿子甚多,对于张庆怎么可能跟之前他们对郑如安那样张庆是靠着给徐公公端洗脚水站稳了脚跟,而后积攒了多年的资历,才慢慢走到了这一步。
这是一个心机深沉而且极为谨慎的人。
当初收银子也是,他收陆家给的银子根本就没有告诉徐公公,将这件事遮掩的极好,若不是兴平王神来一笔竟然还给记了账,那真是半点头绪都找不到的。
这样的人
世子夫人一颗心坠入了谷底“娘,既然这么说,那张公公必定是因为咱们私底下得了账本的事情所以记恨了,可是这账本到了父亲手里,也不可能会把他牵扯进来啊,他怎么就这样狠”
朝堂上的哪次争斗不是你死我活的
徐老太太讥诮的翘起了嘴角“这有什么,若换做了我们,账本不明不白到了张庆手里,我们也说不得会做同样的事,这不过就是人之常情罢了。”
与其现在还说这些没用的,倒不如做些实在的,徐老太太低着头看了徐管家一眼,问他“你是如何想的”
徐管家低垂着头,片刻之后便语气坚定的道“老太太,这次的事情至关重要,若是我们不能快些摆平这件事,国公若是在前线就被临阵换帅,那往后可就威信全无了,不仅如此,换了国公以后,若是打仗输了,那自然是国公的过错谁让他之前便坑杀俘虏引发报复呢而若是打赢了,那就更是国公无能了,一换了人便干脆利落的打了胜仗。”
世子夫人心惊不已。
徐管家又紧跟着道“当务之急,属下的意思,跟几位先生们的一样,应当在几位阁老身上下功夫,张公公固然厉害,可一来,这件事张公公肯定是不敢惊动徐公公的,徐公公便不会帮他,二来,他的人脉虽强,可做主的总是几位阁老”
徐老太太靠在垫子上,略一思忖便点头“那便先这般,你准备准备,就跟沈阁老说,少不得还要再帮咱们一次了。”
他们手里握着沈家大爷的一些秘密,只换一个口风那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这些能用得上的关系总是要毫不吝啬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
徐管家也明白徐老太太的深意,略一点头便答应,又建议道“属下人微言轻,到底站出去身份上便不够,老太太,这件事,恐怕还是得通知二爷一声。”
毕竟这个时候,二老爷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了。
徐老太太这回半点犹豫也没有,立即便点头答应了,让人去把二老爷请过来,自己又跟徐管家交代“你已经从世子嘴里知道了沈大爷的事,若是有必要的话,就将证据拿给沈阁老瞧一瞧,别说咱们家不仗义,到了这个地步,若是不能从水里爬起来,说不得我们只好尽力带一批人一同下水了。”
徐管家郑重应是,等到二老爷来了之后徐老太太再吩咐了一番,才紧锣密鼓的领着二老爷去办事了。
沈阁老一开始当然是又气又急。
这件事水深得很,他作为阁老,奏折都要从他这里过一遍,他当然知道里头多么错综复杂,也知道现如今嘉平帝的态度。
也就因为这样,还被扯进这件事里头,才让他更加震怒。
徐家竟然拿出他儿子的把柄来要挟他帮忙,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可是到底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了,他气过了之后很快也就冷静下来。
气有什么用
国公府又不是死的,他还真的信国公府能做得出来报复的事儿,要是他不帮忙,国公府肯定要拉他下水。
他皱起了眉头,阴沉的望了徐二老爷和徐管家一眼,半响才收起了手里的信,冷声道“你们想怎么样”
既然能够说这句话,那就是还有的商量,徐管家心里一松,对着徐二老爷使了个眼色。
徐二老爷会意,便道“也不敢图什么,就是希望阁老能在圣上跟前替我父亲说句话,我父亲如今正在前线奋勇杀敌,如何能在这个时候被人攻讦便随意定罪阁老您耳聪目明,一定知道我父亲是清白的。”
沈阁老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