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慢慢蹭蹭的上来,垂首立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没什么精气神的应了一声是。
顾传玠正翻看自己的一堆书信,抬头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来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做什么呢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季晨面色有些发白,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粗糙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头一次心里对顾传玠生出强烈的愤恨来他的两个哥哥现在还在兴平王府里,过的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族里的人以为他们是跟着顾家在学本事,在准备武举,可是他以后怎么有脸回去见父老乡亲
他要怎么跟家里的人说,他的哥哥们竟然跟桐乡楼的那些小倌儿们一样,现在成了伺候人的人物了
这比妓女都还不如
可是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为什么,季晨面上就越发的镇定了下来,他低低的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解释“最近事情太多,加上两个哥哥我有点儿病了。”
顾传玠不大在乎的让他过后自己去看大夫,看了看他又道“王爷很看重伯晨他们两个,只要他们自己知趣,以后的好日子都在后头等着,用不着你操心,你踏踏实实的做事就是了。”
季晨匪夷所思的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顾传玠能这么不要脸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做好日子
难道洗干净屁股,这就是所谓的好日子
那这种好日子,不知道顾家的人是否想要去过
他浑浑噩噩的接受了一顿训斥,没有再争辩什么,领了差事出来,耷拉着脑袋往外走。
沐泽正好要进去跟顾传玠传讯,见了他这副模样先是有些愣住,片刻迟疑后又开口叫住他,叹了声气有些同情的压低了声音问他“听说伯晨跟叔晨你别太难过了。”
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听说兴平王还强令叔晨和伯晨在宴会上跳舞,让他们给来赴宴的客人倒酒。
他顿了顿,自己都不大自在的安慰季晨“或许再过一段日子,等到公子想到法子了,就能把他们给放出来,到时候你再”
他说不大下去了,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就算是人真的救出来了,这辈子也就这么样了,谁不知道他们曾经在兴平王身边呆过跟这样的人扯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没做,那也完了。
季晨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好一阵子才平复了心情,淡淡的点了点头,等到看见沐泽转弯进了顾传玠的房间,便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信。
顾传玠根本就不顾他们的生死,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连身边这样亲信的人也都可以毫不迟疑的舍弃,跟着这样的人,谈什么前途
他浑浑噩噩的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险些还绊了一跤,扶着大门站稳了,回头看看顾家门口那两座石狮子,直到看的眼睛都酸痛了,才下定决心的飞奔了起来。
不,顾传玠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当初兴平王还需要他的时候他尚且不肯把叔晨跟伯晨要出来,生怕会得罪兴平王,何况是以后呢以后他要兴平王办的事情只会更多,要依靠兴平王的地方也只会更多。
现在可以把叔晨和伯晨送出去,下一次说不定就轮到自己了。
季晨出了一身的冷汗,只知道不断的跑,等到终于到了老爷庙附近的一条胡同里,才敢停下来喘气。
不能再这么下去,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顾传玠身上了,季晨吞了口口水,觉得喉咙升起一股热气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郑重的上前敲了那座不起眼的宅子的大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孩童警惕的脸,季晨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文峰给一把拉住了,回头朝着身后大喊“尹叔叔,坏人来了”
尹吉川是刚从青州赶过来的,之前一直留在青州先处置土匪窝的事,朱元让他先留在家里照看苏付氏和朱景先他们,他听见叫声立即过来,见到季晨皱了皱眉。
文峰便扬起脸来告诉他“尹叔叔,就是他抓了我,让我去找元姐姐”
季晨往里张望了一下,急忙抬手挡住尹吉川的攻击,有些慌张的摇头“我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找朱姑娘有事的”
他举起手里的信,瞪大眼睛郑重的说“我有急事找她”
尹吉川上下打量他一眼,再看看四下无人的街道,将门打开放他进来,饶有兴致的问“你找我们姑娘是为什么”
季晨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激动“我知道顾传玠要对付朱姑娘的外家,只要朱姑娘答应我的条件,帮我把哥哥救回来,我就告诉她”
苏付氏掀开帘子出来,一眼看见坐在花厅上脸涨的通红的季晨,拉住文峰在身边狐疑的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姑娘在哪里”季晨估量了一下,觉得这时间朱元应当也已经从会同馆回来了,有些急切的追问“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她人呢”
“还没回来。”苏付氏觉察出些滋味来,跟尹吉川对视了一眼。
尹吉川倒是笑了,手指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