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弈还以为清茶达到了眼中有码心中无码的至境了呢,被这么一说反倒觉得好特么有道理啊。
安安和夜翎看着都很怂,性质是不一样的。夜翎由于自幼受了不少罪,是怕死怕事的怂,遇事下意识反应就是抱头躲起来,可她并不害羞;安安则不同,她们蚌族天性,张开蚌壳就像是人类张开了一切遮挡,真的跟没穿衣服的感受差不多。
想象一下自己没穿衣服出去打架,那必然也是战斗力减半再减半,和别人说话也必然是不知道手脚怎么放,表现和安安缩表现的应该没什么两样。
所以安安不是怂,只是害羞。张着蚌壳被人目光扫视都会觉得浑身别扭,只要关在壳子里,她说话都顺溜很多。
这个在她心里确实和穿衣服的表现差不多,真的是看破了本质啊
正在惊叹,耳边传来居云岫凉凉的语气“你眼睛盯着那个画魂一眨不眨,还想看多久不如叫她自己脱给你看好了”
“啊误、误会”秦弈狼狈起身,一把将那懵懵的画魂塞回了画里,又把画卷起来塞进清茶手里“清茶真棒”
清茶很得意地抬着小脑袋,呆毛抖了一下“清茶本来就最聪明牛牛和球球都爱跟清茶玩。”
秦弈暗道棒棒也爱跟你玩,安安也是,所以爱跟你玩的都是叠字的
所以综合起来,可以合成同一个叠字憨憨
居云岫捂着脑袋“我只是想传音授画,我做错了什么”
秦弈忙上前安慰“你不是还有我嘛”
“就是因为有你,才这么乱七八糟”
“咳”秦弈也感觉这姐姐从点化清茶开始、到收他秦弈入门、再到如今这安安,从来就一地鸡毛,真是太惨了
琴棋书画宗最仙意的传承,任重而道远
居云岫自己倒也不过是个随口吐槽,并未认真。瞥眼见清茶懵懵的样子,她反倒先笑了“好了好了,我要给清茶抹身了,你哪来的回哪去,不许偷看。”
“嗯还要抹身”
“当然啊,清茶的血脉替换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长期之举,还没彻底完成呢。”居云岫道“你该不会以为血脉替换是几天完事”
“这样”秦弈沉吟片刻“那之后呢师姐有什么安排”
居云岫想了想“我自己在这里也有修行之利,停留多长都不奇怪。不过秦弈”
“嗯”
“我想回宗了。”居云岫目光望远,颇为缅怀地低声道“别处虽好,终非吾乡,我思念琴棋峰上的风景,思念那山中的云霞。”
秦弈灿然一笑“我忘了是棋痴师叔还是谁说过,你倦了一定会回去的。”
“那你呢”居云岫问他“你有归去之时么”
秦弈抬头想了想“有吧。等我事情做完。”
“昆仑虚”居云岫道“囚牛第一次说的时候,我觉得你神色就不对。”
那时候神色不对吗秦弈觉得自己那时候没想要去的吧不过师姐旁观者清,可能是看出来了,自己潜意识就觉得这种地方不能错过才对。
居云岫又道“如果你要去昆仑虚,需要我陪你去么”
“不用。”秦弈认真道“那里曾经连囚牛都败退而归,必是很危险的地方师姐,那种争斗不适合你。即使你是乾元,也不适合你。”
“争斗又哪里避得过呢”居云岫幽幽叹了口气“我有所感,当我回归之日,也是仙宫需要我之时。”
这便是仙道冥冥之感,秦弈相信她的预判。
居云岫伸手轻抚他的脸颊,低声道“你的造化与众不同,师姐能帮得上你的或许不多。总而言之,无论你去哪里拼搏,始终记得,琴棋峰上还有你的家。”
居云岫的话无异于道别,因为大家心中都有数,秦弈出来晃悠也就只是个中场休息,马上还得回建木之中修行突破,以备即将到来的昆仑虚之役。
等回头一闭关,或许又不知日月了,等出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道别,毕竟昆仑虚开门可能会是很突然的时刻。
人在江湖他们始终不可能毫无牵挂地琴笛相和,做一对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
师姐说琴棋峰是“家”。
云游累了,回去停泊的地方。
家中有清茶,有他。
师姐始终说她不是妻子,是道侣事实上,在师姐的概念中,道侣二字的分量,可比妻子更重。
人间夫妻,有同床异梦,有政治联合。
而既称道侣,则必然此道相谐,故成侣。
不管你到哪里,始终记得,家里有人在等你。
秦弈心中带着些文青惆怅感,慢慢地离开了建木。
极目望去,远处烟涛微茫,云霞明灭,天地之间尽是朦胧神秘的色彩。秦弈看着看着,忽然知道棒棒为什么不学卜了。
真的没有意思。
仿佛一种命定的轨迹,做什么事都好像为了那种既定而活,要么为了寻找,要么为了反抗,活得没了自己的色彩。
还不如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