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夜翎的小屋子,一眼就看见夜翎趴在地板上,小小的身躯都好像在冒烟。小手上还抓着一块小木头,此时也已经焦了,看不出原样。屋顶有个大洞,洞沿都是焦灰,可见刚才那一股黑气上天确实就是从夜翎身上发出来的。
她的衣服也到处是破洞,露出娇嫩白皙的肌肤,肌肤上也一块一块都是烟灰。奇怪的是她的翅膀好像变小了,就像小孩子穿了s小恶魔装束似的,很萌。
秦弈飞速上前,左右看看见床边有一套外衣,直接抓了过来替夜翎裹好,将她扶了起来。
见是秦弈,夜翎呜咽了一下“好痛”
“这什么情况被雷劈了”
“不知道”夜翎很迷茫“就好像有一股火从心里往外烧,轰的一下就烧焦了”
秦弈很是无语,问这蠢蛇恐怕是没用的了,还是流苏靠得住。
果然就听见流苏道“破冥逐黯七星御阵,引妖火焚身,妖气归天,对付那些野兽本性与杀心都还难以抑制的小妖怪有奇效。这蠢蛇还算可以的了,居然没死掉,这离火城内如果还藏了别的小妖,怕是死绝了。”
秦弈心中有了数,这大概就是明河没有继续和他纠缠的原因了。也许是见木剑失去感应,判断他秦弈已经和妖怪同流合污,便不再寄望于他的合作,而是下了狠心去布置大阵,把这整座离火城的妖怪都干掉就是。
简单粗暴,直接明了。
心中浮现出明河的目光,平静而遥远,仿佛悬于夜空的银河。
秦弈微叹一口气,目光落在夜翎手上的焦木“那这是什么我以为是你瞎碰了什么东西引发的呢。”
“这是普通木头啊”夜翎哽咽了一下“我只是雕了一只小猴子,想送给你的一直听你的故事,用你的药,没东西给你”
秦弈心中一怔,看着焦木默然。
原本心里多少有一点被她坏了事的怨气,此时早已散得无影无踪。
“蠢蛇”
“你才蠢”夜翎辛苦地爬了起来“我是不是暴露了,我要跑了,这几天谢谢你”
说完化作黑光,直往屋顶破洞钻了出去。
下一刻就狼狈地栽了回来,“咚”地一下砸在地板上,目光有些恐惧地看着天空。
秦弈也在看天,透过那破洞往上看,明河安静地悬浮其上,低头俯视。
秦弈知道是祸躲不过,索性扬声道“明河道长大驾光临,何不进屋一叙”
明河缓缓落下,道袍猎猎,衣带飘扬,秦弈看着真的觉得这就是仙子下凡。
实际上对于凡人来说,她这种正宗的修仙者也确实是个仙子。
夜翎惊惧地直接在地上爬了半圈,缩到秦弈身后。秦弈也错开半步将她拦得紧了些,直视明河道“道长仙子一般的人物,本该笑傲风月,游戏红尘,却为何涉足俗世权争,做人打手”
明河微微摇头“红尘权争,与贫道无关。然妖物杀人,贫道不得不管。”
秦弈道“说句实话啊,妖物杀人也跟你没关系,修到这境界了难道还不知道众生相等,在你的角度上,妖杀人和人杀人有区别吗”
“有。”明河淡淡道“公子所言听似有理,万年前曾经也有人秉持这般言论,然而后果是世间妖孽横行,恣意食人,致使千里荒烟,大地几成废土,这已与天道相违。纵是你远避红尘当作看不见,妖物也终究会夺你灵山,侵你洞府。此之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秦弈竟无言以对。
本来以为这道姑凡心不净,其实人家思量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层面。
明河又道“你我修士,若只为问道长生,那山门一闭,自私自利自己炼丹盘坐便是。却去学飞剑之术、五雷之法、杀伐之阵,所为何来非为相争,实为降妖除魔,护佑世间。正是妖孽不敢横行,才有当世生灵鼎盛,公子坐享其成,反而为妖孽说话,实愚夫之见也。”
说着目光就落在秦弈身后,夜翎正紧张地拽着秦弈的衣角偷偷看她。
“言尽于此。秦公子一定要护着这个妖孽”
秦弈只能道“妖不能有好妖么要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意外被点化,你也说非我族类,要杀之而后快”
“贫道自然不是不讲道理,然而此妖不伤人么”明河淡淡道“太子是谁杀的,公子也不用强辩,此事瞒得过别人,如何瞒得过贫道。”
秦弈发现自己居然一时半会真的驳不了她,因为出山之后一路行来,所见的妖还真是吃人的,人家秉持除魔卫道之心那是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你要说妖也有好坏,可夜翎确确实实谋刺太子,算是当着明河的面杀人了,怎么洗得白
一定要说的话,自己这个才算是被妖孽所迷,三观不正了。
可是要说你说得对,把这娃杀了吧,这怎么办得到
看着地上焦黑的木头,秦弈知道自己做不出来。
此时流苏的传音冒险钻来“夜翎身上有变,我怀疑她此刻妖气已失,所以明河叽叽歪歪这么多,否则妖气牵引之下她早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