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温暖,舒适。
我躺在电视台大门外的空地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任由那和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身上,仿佛它能治愈我胸前的枪伤。
这就是结束吗?亦或者只是个开始?
我是在凌晨时分潜入电视台大楼的,混进去并不难,毕竟我对他们内部的情况很了解。
在过去那半年里,上到社会名流、下到煤矿工人,我和不少人打过交道,这其中自然也不乏在电视台工作的同行们。
这种交际,有些是带着点真情实意的,还有些则是纯粹的逢场作戏,但无论是那种,都不妨碍我套取情报。
人们是很愿意跟别人分享非自己的的,区别只是分享时的倾向性有所不同,比如女人们更喜欢聊八卦,而男人们更倾向于吐槽工作上的操蛋事。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要不是自己的秘密,就不算什么秘密。
以出租车司机为例,如果你遇到一个健谈的、主动和你搭话的司机,除非你特不会聊天,否则你可以轻松地在和他的交谈中问出很多关于他工作上的事,甚至有关他家庭的情况。
还有喜欢聊天的理发师、在医院接受理疗的老年人、在桑拿室里坐在你旁边的哥儿们、在游乐场排着长队时站在你前面或后面的家伙等等;只要你具备一定的社交技巧,任何一个因为某种原因需要和你一起待上一段时间的陌生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情报来源,而最容易套到的情报,就是关于他们工作上的一些琐事。
编几个不易拆穿、也没人会去深究的谎话,让人感到你和他她有共鸣;时不时说几句吹捧对方的话;对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做出一定的反应,反应的内容以不同程度的惊讶和我很感兴趣式的神情为主,这样你就能让对方飞快地打开话匣子。
熟练了以后,再配合上一些真诚的表情和语气,整个过程会非常自然,要是现场有酒,事情就更好办了。
我就通过这种方法,在一个个饭局上收获了诸多外人所不知道的内部消息;尽管在那些泄露者看来,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像什么电视台的清洁工平时都走另一条员工通道、夜班保安换班的时间和大致的人数、深夜到凌晨时段的值班人员情况之类的。
然而,在必要的时候,这些信息,就会变成有用的、有效的东西。
长期的安定让这里的安保变得非常松懈,我穿着一身在路边小店就能随便买到的清洁工制服,从休息室顺来一张门卡,然后推着一辆外表看起来堆满清洁用品的推车,就顺利去到我想去的那个楼层。
我来到一间演播室,拿出一把只有声音特别仿真的玩具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立刻就控制了现场。
这只是个地方电台,凌晨时段在值班的人不多;我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后,拿出了几副自己从成人用品商店买的手铐,丢给了在场的那几人这些人的工作不错,故而都很惜命,而且他们中有些人很快就把我认出来了,他们知道我是个已经身败名裂、很可能会丧心病狂的家伙,所以,我的恐吓也变得很有说服力。
我留下了一名导播,命令他把我藏在推车里的影像资料通过电视台的系统播放出去,让其他人自己把自己铐到屋子的几个角落里去。
就在那导播磨磨蹭蹭的时候,大楼里的保安和武装警察们已然赶到门外了;对此,我自也早有准备。
我解开外衣,在屋内的监控探头前露出了自己的身上捆绑的假炸弹,并拿出了一块写着你们破门我就引爆的牌子,举给了他们看。
那之后十秒不到,门外的鼓噪声就安静了下来,那名导播也在我亲切的提醒下,停止了拖延时间的行为。
我带来的影像终于开始播放,那些我被栽赃的画面,那些我收集到的关于这个社会的黑暗面的证据、资料,以视频或图片的形式播出了;与此同时,这些文件也被传到了网上,传到了我的社交账户上,传到了所有我能传到的地方。
十分钟后,谈判专家来了,他通过演播室的对讲设备和我进行了通话。
他是个行家、老手,非常专业,可惜我也是,他那套,我都会,而且恕我直言我可比他卑鄙得多。
他按照流程来,先试图取得我的信任,我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我假装跟着他的节奏在走,假装信任了他,然后我们进入了我一边发牢骚、一边提要求,他一边装出感同身受的样子劝解我、一边和我谈条件的阶段。
我把我的经历和这次行动的目的都跟他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表现得非常诚恳,并装出一副已经快要哭了的样子。
他没有完全迎合我,也没有完全否定我,只是稳住我,并继续引领着谈话的内容,想让我先释放掉屋里的女员工们。
我当然不可能仅为了彰显自己的绅士风度或人道主义精神而交出实打实的人质,我也提出了要求:我让他们把陷害我的人交出来。
他们不会交的,我知道,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我现在绑架的是和那些陷害我的人同级乃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