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可情微微侧首,看了看端坐在那里的皇后,她的神色自若,大气沉稳,看向皇帝的目光似厚重的华锦,幽幽的闪着光。
她心中微微一动,注意到容卿看向皇后的神情也似乎和其它的妃嫔不太一样,只是眼睛里并没有情动之态,更多的是相敬如宾的……尊重。
这个词在冷可情的心头一闪而过,她便轻轻的晃了晃头,她从来不觉得这夫妻之间还需要什么“相敬如宾”,夫妻嘛,除却父母之外便是最亲近的人了,一家人在一起,你敬我,我敬你的岂不是累得很?倒失了夫妻之间的情趣。
只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人家夫妻愿意如何相处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她收了思绪来,正巧容太后说道:“情儿,稍候让卿儿带着你去给哀家取那几本经书来,哀家记得,上次你借了哀家的几本经书,至今未还,对吧?”
她说着,目光最后看向了容卿,容卿不用想也知道,这不过是太后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哪里有什么时间看什么经书?
但容太后的热切眼神像两团火,逼得他只能苦笑了一下,沉声说道:“是,儿臣忘记了,母后提醒得是。”
“既然如此,情妃,你就随着皇上去吧,母后这里有本宫在,你且放心。”皇后微笑道,她轻轻侧首看了看皇帝,头上赤金镶红宝石的凤翼宝钗光华一闪,遮住她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冷可情觉得有几分古怪,也不知道这经书究竟有没有,不过,眼下容卿出言为她解了围,她想知道容卿到底是不是那个神秘的面具男,所以,便点头答应了。
容卿大步而出,冷可情也快步在后面跟着,看着前面廊上挺拔的身影,他的乌发轻扬,在风中飘荡如旗,衣袍摆角上的祥云纹路亦在风中翻飞,他步伐轻快,像是踏在云端的灿然金神。
冷可情却不知道怎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看似光芒万丈,可也就是这光芒厉烈,遮住了世人的眼神,也遮住了他眼中的落寞和身上高处的孤寂。
她被自己的感伤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嘴里嘀咕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跟绿茶婊似的……”
嘴里的话还没有嘀咕完,垂下的眼眸中突然闯进一双黑色锦缎快靴来,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前面的容卿已经住了脚步。
“什么叫……绿茶婊?”容卿似乎很有兴致的看着她。
“呃……就是……”冷可情想了半天,心里暗道你宫里的那些个女人大部分都是绿茶婊,但是又怕这样太过打击容卿的信心,最终无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看到没?看到没?”
她还没有说出下半句,容卿的长眉一挑,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你?”
冷可情被呛了呛,“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和我不同的,差不多就是了。不够坦诚、不够率真、不够……洒脱的。”
容卿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几转,嘴角微挑,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他寒意如冰的脸上突然像是掠过一道明媚的春光。
冷可情怔了怔,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抛开别的不谈,单是这一副模样就足以让女人们倾倒尖叫,估计要是穿回现代,也是一个迷倒众生引得粉丝们自杀的货。
“咳……”冷可情厚脸皮的在肚子里嘀咕了半天,脸上却丝毫不露,对容卿说道:“那个……你的面具……很漂亮。”
“什么?”容卿微微怔了怔,嘴角处的笑意也慢慢退去,像天边的浮云,来了又走,没有留下痕迹。
“嗯?”冷可情心头一跳,莫非是认错人了?那个面具男不是容卿?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刚才为什么帮自己说话?
她是个不愿意平白无故承人恩情的,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我明明……昨天晚上没有和你在一起。”
容卿的神色微微变幻,目光深深,像是海深处起伏的波浪,层层的莫名情绪翻卷的涌来,冷可情看着那双眼睛,忽然觉得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自己,那双明亮乌黑的眸子中也只有那个小小的自己。
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来,那双眸子在眼前放大,冷可情这才惊觉他微微俯了身,与自己的鼻尖距离不过半根手指,她往后退了退,容卿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点笑意,“没什么,朕想帮就帮了,朕想做什么,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
“……”冷可情抿了抿嘴唇,看在他刚才为自己解困的面儿上,生生把将要冲出口的话扼死在唇边--真是“牛”啊……敢问您,还能再牛一点吗?在我冷姑娘面前玩这套?哼!
满腔的郁闷暂时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嘴里磨牙,还没有想出合适的词,正在干笑中,容卿已经大步走了,甩下一句话道:“你还要不要拿佛经?”
冷可情磨着牙,看着远去的容卿背影挥了挥拳头。
不远处的假山后面,遥遥站立一人,她身上的衣裙飘摆,人如同融入画中,只是那双眉目却透出冰冷之意,眼睛里的光芒似淬了毒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