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林是有点奇怪的,看上去挺原始,四处都是参天古木,地上杂草丛生,不像海天岛这样千年有人居住的样子。天上莫名其妙在下雨,可抬头透过树枝看上去,反倒觉得天空真实不少,不像在海天阁里,抬头看天都觉得是扭着雾蒙蒙的。
可能是源于雨水带来的清新吧。
反正空气里的海水湿意和隐隐的凶煞之意都是存在的,而且也是刚刚初春,树木嫩芽都还没长出来,有些枝头还有一点点的积雪,一切合拍。可见依然是海天岛上,没歪到别处去。
大约是海天岛上比较偏僻的山林,不是海天阁的后山吧。
薛牧不敢乱飞。地面上的空间已经很乱了,空中大概率遍布裂缝,很可能好几个裂缝挤成一团,人穿过去就真叫五马分尸了,浑身都可能四散到不同空间去。
既然地面稳定,还是老老实实走地面的好。
薛牧撑着真气护罩,一路拨开枯枝往感知的夤夜气息方向而去。
离得近了,感觉似乎有邪煞之意在夤夜附近纠缠,而且夤夜的气息有些凌乱且脆弱,像是已经强弩之末。
薛牧直接撞开树木,加大了步伐。
再行百来步,入目的是夤夜长发飘飘赤足踏枝的背影,汹涌澎湃的星月之力重重轰击在前方的一个人形煞体身上,与此同时,那煞体也是重重一击,轰在她的小腹。
有浓烈的天道气息流转在空间里,那已经颇为破败的煞体一声惨嘶,在空气中扭曲消逝。而夤夜猛喷一口鲜血,断线风筝一样向薛牧的方向直跌而来。
“夤夜!”薛牧飞速跃了上去,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同时从戒指里摸出一枚丹药塞进她嘴里。
次次见这丫头变大和人打架,都在受伤受伤受伤,薛牧心疼得要死。
夤夜忽然被人抱了个结实,嘴巴里还莫名其妙塞了药,似乎也愣了一下,继而眼里戾气大盛,骤然扭头,一掌拍在了薛牧胸口。
长发随着扭头遮住了面颊,薛牧一时看不见脸,只能看见充满戾气煞气的眼眸。
“砰!”
黄芒漾起,久未发挥作用的辉月神石挡下了这一击。虽然挡下攻击,但狂猛的力道把薛牧跟拍球一样重重拍飞,一连撞断了无数树木,满地狼藉。
“日你个臭丫头,每次打爸爸,看老子回头不抽死你!”
夤夜惊讶地“咦”了一声,灵魂之力飞速笼罩薛牧身躯,就像有手在身上摸索一样,摸出了藏在薛牧怀里的辉月神石。
就在神石脱离薛牧躯体时,薛牧背脊感觉再度撞上了空间节点。
他又气又急,夤夜这眼神分明被煞侵袭,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又直接被拍走了怎么行?
他飞速对着辉月神石一拍,注入了庞大的乾坤之气,同时将神石拍向了夤夜的方位:“臭丫头接球解煞……”
尾音直接被斩断在空气中,薛牧消失不见。
夤夜有些愣神地接住辉月神石,里面纯净浓郁的天道气息暖洋洋地洒遍身躯。得此相助,原本在她灵魂深处纠缠对决的煞气慢慢如汗蒸一样溢了出来,在空气里哀嚎挣扎。
她伸手一挥,煞气净化而去。
“这蕴含浓浓辉月之力的石头……哪来的?为什么感觉……这里面的能量分明是我自己的?”她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辉月神石,薛牧刚刚注入的庞大乾坤之力尚未消失,依然暖洋洋地浸透她的灵魂。
“乾坤之力……和我的能量?而且……如此纯净、真真切切的善意与关怀……他是谁?”她身形一晃,出现在薛牧消失的位置,空间节点也已经消失了。
一切如常,仿佛薛牧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经脉里流转着回天丹的药效,手里是自己的能量结晶,身上是如同悟道一般的乾坤之气——是幻吗?因为刚刚和煞纠缠,产生了幻觉?
可幻觉怎能这么真实,药效是真的,手里的石头也是真的。
“幻……真?”她低声念叨着:“似幻如真,日月轮转,昼夜交缠,善恶之变,不过一心。若以幻为基,摈弃真气,直抵魂灵,以善恶为天平,化极昼为深夜,是否可以达成人心永夜,犹如入煞之能?”
“刚才幻觉里,他喊了一声夤夜么?”
“幻即真……此功若成,可名夤夜神功。”
那边薛牧感觉自己穿透了一片看不见的薄膜,继而景象一变,夤夜没有了,被自己一路撞折的树木也恢复了,依然是同一个地方,同一片山林,淅淅沥沥的雨,泥泞的土地。
空气里依然有煞,却没有之前的雨后清新感,而是很憋闷很扭曲,天是灰蒙蒙的,看上去四处折光,像是被笼罩在什么罩子里,很不真实。
薛牧心中忽然一跳。
这地方不对。
树木长得并不一样,那种古老的参天古木也不是到处可见,只有零零散散有一些。天空不一样,现在才更接近原先在海天阁里看见的天,是扭曲封闭的……
那刚才的难道不是海天岛上么?刚才那是哪里?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