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抚着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担心,晚安!”
转身下车,站在路旁。
颜康撩起帘子,借着淡黄灯火看着他。
颜卓伸手对着招了招,一脸温柔。
见马车进了王宫大门才钻进自己的马车,马车摇晃,他又那样坐着,看着对面,眼中一片哀伤。
回忆着下午的情形,那个时候,看着砍下了的刀,本来也没有多慌,但被颜康紧紧的抱着,一想到颜康马上会被砍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自脚底窜上来,带着黑色冰冷的寒气,一直冲到头皮。自己被吓的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不是段氏兄妹,颜康就受重伤了吧,或许会死掉。如果她死掉了,如果她这一世也为自己死掉,那自己……自己该怎么办呢?
右手又颤抖起来,他伸出左手抓住右手臂,紧紧的捏着,瞳孔也剧烈的颤抖。
回到家,竟是一夜未眠。
乔乔被什么声音吵醒,停了半晌分辨出居然是许久未听到的舞剑声。
她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外面,天空未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院子里清皎月辉,一个炎衣软袍的少年手持银剑,冷光如星辉闪现,寒冽之中皆是凌厉,风被破的低声嘶叫。
少年一剑划去,手腕粗的桂树瞬间齐根缓慢倒去,少年的剑尖又对着飞舞,快的只看到一片银光,他收剑之时,桂树落到地上已经被切成九十一块。
他面无表情的站立,入鞘,头发和衣袂缓慢落下,今夜无风,他立在黑夜白辉之中,犹如一个幽若却俊美的鬼魅。
“公子。”乔乔轻轻唤他。
颜卓侧头,望着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静了一会儿才缓慢的走上来。
借着檐下灯光,才看清,颜卓长发未挽,身上穿的是他宽松的睡袍,神色是一贯的冰冷。
乔乔眉头一皱,“你手怎么受伤了?”说完捞起颜卓用红色棉布缠的随意的手掌,不知流了多少血,整个手掌甚至大半个手臂都是干涸的血迹,而手还在滴血。
她扯着他将他往房内拉,让他坐在软榻上,扯过一张毯子裹在他身上,又急匆匆的冲进储物房去拿药。
出来的时候,颜卓盯着窗台上那盆已经枯萎的曼珠沙华,手上的血落到身上完全不自知。
乔乔将酒倒在他伤口上,颜卓才有点反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乔乔突然哭起来,“你今天好好的和公主出去玩,怎么就这样了?为什么要自残啊?”
颜卓垂眼看着她的头顶,好半晌才轻轻开口,“名剑新出鞘,戾气重,总是要见血的。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都见骨了。”她哭骂。
颜卓伸出右手轻轻拍拍她的头。
”你找其他人给你试剑不好吗?找个阿猫阿狗也好,手要是留下后遗症你怎么拨琴?“
他顺着她的头顶抚摸她光滑的长发,没有说什么。
乔乔总算是包扎好了,扶他睡下,又在旁边守着他,颜卓闭眼装睡,乔乔还是坐了许久才回自己的房间。
睁眼,南斗浮在他旁边,目光探寻的看着他,见他看自己,开口道,“伏剑已经帮帝皇请了,过几日就来,帝皇神色如此苍白,是……”
颜卓盯着床帐,“曦何最近在忙什么?”
“殿下?哦……他,他事务繁忙,具体忙什么,小仙也不知道。”言语之中有些支吾,如若以往颜卓早就听出来了,但今日他没有那个精力去想。
“帝皇 找殿下有事?”
“我想起许多前尘往事,模模糊糊,想问问曦何是不是真的。”
“哦,那小仙回去转告殿下。”
“嗯。”他又补了一句,“有劳!”
南斗干笑,“不碍事,不碍事。”
又沉默了一会儿,“南斗,你说当初我为什么不听劝,一定要带着真魂入凡?”
“啊?”
“如果没有记忆,那样应该很好。”
“帝皇现在后悔,倒,倒有些无法了。”
颜卓轻轻哼笑一声,没再开口。
南斗尴尬的坐了一会儿,道了一声,“小仙告辞。”就消失了,颜卓还睁着眼,好半晌,唤出一个名字,“西阶。” 空荡的瞳孔中瞬间泛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