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气氛绕着南都不散,四月初,白家老爷子八十大寿,本顾及着张家,是不准备办的,王上在朝堂上问起白狐两兄弟,最后王上道还是要小办一下。
于是四月九日,有名有头的官员都被请了去,没被请的,也送了贺礼到府上。
颜家自在其中,白府也放下两家嫌隙,请了张少卿,她却并没有去。
中午收了一封信,吓的她全身颤抖,让文玉带着信去白府找颜卓。
颜卓此时和乐楚楚颜爵刚到,乐楚楚被几个夫人拉过去说话,颜爵也被大司空叫住。
颜卓百无聊奈,在院子里逛,偶尔遇见面熟的人,也就颔首微笑,客气招呼,做疏离之态,快速抽身。
白府这个院子布置的极为雅致,华岩路道交错,到处都樯着花坛,绿坪。有些铺着整整齐齐的浅草,有些是开放的鸢尾花,有些是纤细的观赏竹丛。凡铺浅草的里面都会栽植观赏花树,奇花异草数不胜数,颜卓还看到了几棵从海外移过来的高大棕榈。
最外延从崖上往下看去,就是贯穿南都的九江,此时江水上涨,被风吹起浅浅波纹,悠悠的向东流去,白鹭在水面飞过。
园林最低矮处的江边矗立着一架巨大的水车,缓慢的旋转着,将江水引到水渠之中,水渠四通八达,灌溉着整个园林。
颜卓一路闲逛,瞧见镶成月牙的水竹池里多了一尊莲花喷泉,同禹南宫外那一座极为相似,只是小了许多。
院中到处都是身着华服的贵人,三五一聚,手执茶杯,寒暄闲聊,等待着中午宴会。
青衣侍女轻盈穿梭,银甲府兵静静护卫,真是一幅极好的贵族聚会图。
空气中微风细细吹着,太阳一会儿灿烂,一会儿消失。他站在靠江的木栏边,抬头,天空浅蓝,白云跑的飞快。目光下移,江岸对面是南都最大的大同学院。
又沿着石路往前,秦凤迎面款款而来,她一身杏色华服,美艳不可方物。身侧还跟着两个侍女,侍女手中抱着一个一岁大静静沉睡的小女孩。
也见着他,眼中攒出一个柔美的笑意,上前颔首,“颜大人。”
颜卓也微笑颔首,“公主殿下。”
“真是许久不见了。”
颜卓点头,看向她的孩子,“好可爱呀!叫什么名字?”
“茹雅颂。”
“真是个好名字!”
秦凤抬起袖子笑,“谢谢大人!”
二人突然沉默。
颜卓望向江水,想了想,“茹将军怎么样了?”
“他在烈阳驻守,英侯走了之后,身上担子变重了,那边局势又有些紧张。怕是不久,便又要开战。”她温柔的笑笑,“其他,都还好!”
颜卓点头,“那殿下慢慢逛吧!颜卓去前边瞧一瞧。”说完侧身让道。
秦凤颔首,带着侍女走了。
颜卓回头望着她的背影,沉思起来,想了半天缓慢的笑了一下,转身款步向前,步伐变得轻盈,那背影也带着许久不见的洒脱。
走到一颗繁茂的柳树下,瞧见白轸正扶着他怀孕的美貌夫人站在一株叶子红色,修剪的像球的灌木旁同另一位怀孕的美貌夫人说话。
他想着定儿,脸上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余光瞟到有人走近,他目光移过去,见一个青衣侍女托着一杯茶,站在旁边,定定的看着他。
见颜卓看她,慌乱的躲避过眼睛,往前走,脚下被一绊,对着颜卓扑去,杯子也抛了过去。
颜卓侧身一躲,往前一步,在半空中一把拦住她的腹部。
茶杯滚落在浅草地上,茶水也泼了出去,可见袅袅热气。
颜卓将她扶正,收回手微笑瞧着她惊慌的眼睛,“没事吧?”
侍女红着脸,慌乱的向后退了两步,连谢都没有道,拖着托盘就跑了。
颜卓抬头见周围的人瞧着他,也没有在意,看着草地上的茶杯,上前要去捡,侍女一阵风的跑了回来,蹲下身捡起堆在托盘里,又对着颜卓快速的福福身,一言不吭快速跑掉了。
他觉得好笑,望着她的背影笑。
侍女转进一条隔出两排细细绿竹的小道,差点撞上人,颜卓笑的更开心。
此时白云飘过,放射出刺目的阳光。
他眼睛一下眯了起来,忙伸手挡在额头。
颜康缓慢的走着,等待着被兵部侍郎拉住的苛濯星从后面追来,顺着竹道往靠河边的主道上走,一个青衣侍女冲进来,差点撞上她,侍女垂着头连忙道歉,也没有等她开口,就从她身侧跑开了。身后的两个黑衣侍卫回头瞧着侍女,一个语气有些不满,“冒冒失失的。”
她倒没有多在意,天空金光大放,她站在主道上,抬头就见一个炎衣黑袍的男子靠在朱色木栏上,太阳从他头顶打下金色光芒,他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
她心一颤,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两年前那个六月,她在梵行阁远远望见他。他也是这样,眯眼笑着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