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衙内见葛喻氏哭喊起来,正急得连声说:“勿要响动他人/”恰好冯许氏来葛家串门,望了刘衙内一眼,脸上且露出迷惑的神气。
葛喻氏连忙拭干了眼泪对她说:“这位是本县的大少爷。”
冯许氏不觉肃然起敬,正想开口献殷勤,葛喻氏却抢在她前头对刘衙内说:“这位就是云飞的干娘,娘家姓许,嫁的男人姓冯。”接着又怨气冲天的对冯许氏说道:“伊知道云飞儿怎么死得这样快,原来是我家那个贱货串通奸夫下狠手把他毒杀的/”
冯许氏似乎吃惊道怪地道:“原来如此,怪道云飞儿死后面孔怎么会是铁青的。”
刘衙内听了此言,喜从天降,忙贼头问冯许氏道:“伊果真看见死人的面孔是铁青的啊?”
冯许氏望空赌咒发誓地说:“人命关天,怎好瞎扯,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不但面孔铁青,连手指甲也是乌青的哩/”
葛喻氏若有所悟地道:“给伊这样一说,我也疑心起来了,我给云飞儿揩尸的时候,见他胸前有几块红斑,当时以为是他腿上的流火传过来的,现在才觉得这种想法不对,恐怕和他的中毒有几分关系。”
刘衙内啧啧地道:“腿上的流火怎么会蔓延到胸前?定然是中毒的无疑了。”
葛喻氏愁眉苦脸地道:“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听凭我家云飞儿给奸-夫-淫n妇毒杀吗?”刘衙内便唆使道:“伊既然知道伊儿子死得冤枉,就应赶快去告状,何必还要问怎么办/”葛喻氏为难道:“我一个西瓜大的字也不识,怎么会写状纸去告?”刘衙内奸笑道:“伊不用发急,我有个好朋友陈竹山,是个饱学秀才,惯会作状词,可以帮伊写状。他并且懂得医道,会给人看病,可惜我以前不认识你们,要不然,倒可以请他给伊儿子看看。”
冯许氏在旁没口子的称赞道:“大少爷真是佛菩萨心肠,有大少爷帮忙,云飞儿的冤枉一定可以拨开乌云见太阳了/” 刘衙内又叮嘱葛喻氏道:“伊现在心里尽管亮堂,外面可千万说不得。从来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伊并没有捉着他们的奸,决不能随便乱说。要知杨乃武是新科举人,牌头硬得很,可不是好惹的。就是我的朋友帮伊写状,也不能说明伊儿子是遭了奸-夫-淫n妇 的毒手,只好说儿子死因不明,媳妇行止不端,其中巩有不可告人的情节,请求开棺验尸。到底是不是中毒,要让验尸的仵作说。”
冯许氏不住地点头,葛喻氏更是唯唯听令。
刘衙内见大功告成,便得意洋洋地告辞而去。回到县衙,就叫家丁姜狗子去请陈竹山。恰好陈竹山出外会友去了,没有找着。他决定先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做一番手脚。当天晚上,在饭桌上故意闲闲地对父亲说:“老爷子常常称赞杨乃武的才情,说他的状纸做得好,入情入理,无懈可击。谁知他新近中了举,却行止不端,和豆腐店伙计葛云飞的家小葛毕氏通n奸,同谋毒死本夫,外面人言藉藉,都说葛云飞死得不明不白。老爷子,你说,象杨乃武这种衣冠禽兽,该不该重办?”刘锡彬道:“若论杨乃武的才情,确是全城少有。他现在中了举,成了教孝廉,也要顾惜自己的名声地位,以求仕进,不见得会做出这种事来。外间谣传,不可尽信。”刘衙内冷笑道:“老爷子,你此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个人的地位越高,胆子越大,自以为不论做什么违法的事,别人都奈何他不得。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话短长。人言固然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刘锡彬听儿子说得有理,口虽不言,心里也不免有些疑惑,这一点疑心,却就此埋伏下了一场惨绝人寰、百余年解不开的大冤案的种子.
第二天,刘衙内便派姜狗子去请了陈竹山来,央他代作状词。陈竹山因自己和杨乃武同在泮宫,虽然他恃才傲物,平时和自己不大合得来,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带几分回护的心思。所以当初听刘衙内说要陷害杨乃武教唆葛喻氏告《黑》状,心就不以为然,推说:“难/难/”表示不愿插手。这时听说教唆已经成功,情知杨乃武正新科得意,未必会和小白菜伙同谋杀葛云飞,心里暗怪刘衙内居心狠毒。不过他们父子是自己的靠山,又不更违抗,只好搔搔头皮说:“大少爷要小可代葛喻氏作状,小可当得效劳,不过照大少爷所说,恐怕未必能够扳倒杨乃武,因为人证物证都没有,纵使开棺验尸,也验不出中毒的证据。”刘衙内冷冷一笑,道:“怎么没有人证,现放着葛云飞的干娘冯许氏,她就亲眼看见死者面孔铁青,连指甲也是乌青的。至于物证,毒物已被死者吃进肚去了,哪里还会有?”陈竹山摇头道:“大少爷说的都不能成为铁证,要知人死后面孔都是青色的,指甲也是如此,不能证明是中毒。至于物证,更关重要,拿不出就不能定罪,犯人也不肯甘服。”刘衙内皱着刀条眉道:“照你所说,难道葛云飞这棺材小子真是病死的?”陈竹山点头道:“据小可看来,十之八九是病死。葛云飞素来身患多种疾病,单是腿肿,就足以致命。要不然,就是因小白菜厌恶他,觉得没有和人生乐趣,买洋烟自杀。”刘衙内歪头讨教道:“这样说,这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