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宫宴会结束的那一晚,陆晚儿突然腹痛。御医所本就算着到日子了,因此日日派人守在她宫中,一切虽然及时稳妥,却还是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任安皇宫整夜未眠,终是在新年的第一天迎来了皇二子任朝云的诞生。
与此同时,任未成下旨册封陆皇贵妃为皇后,入主长恩宫。并且将陪都洛阳城外不远处的偃师城赐予年仅3岁的皇长女任朝陶作为封地,封为“洛偃公主”。
一时之间,任安皇宫中的长恩宫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任安皇宫外陆何氏与陆少崖府邸也快被人踏破了门槛,成为了任安城中宫廷命妇与王亲显贵们最爱前去的地方。
东方宛玉正是在这个时候打听到了江乔儿与前夫南禾军的那个儿子的下落。
那一日她前去陆何氏府中做客,眼见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这几日这里向来热闹,东方宛玉倒没多想这马车的来历,只是一眼被马车前微闭着眼,似在沉思又似在小睡的男孩吸引了目光。这男孩约莫十来岁的年纪,看着身板还算健康,想来是这家主人待他不薄。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嘴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睡梦之中也对外界充满了警惕,不肯放松一丝一毫。这幅样子,直叫她想起当年初遇时的陆少崖。仔细看起来,倒还真的有几分神似。
当她再定睛看向那男孩时,却见他身侧携带着一个木制葫芦型的水壶,那样式与纹章,竟与在江陵遇见的那名男子所交付给她的佩剑一模一样。她替那男子寻觅了这么久,都未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连陆何氏都是听东方宛玉说起才知道原来派人去接江乔儿时,她实际是带着儿子一同前来的,但她在见到母亲与姐姐时,却是孤身一人,想必是把儿子扔在了半路或是任安城某处。如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东方宛玉心中暗喜,抬步走向那孩子,那孩子听见有脚步声,警觉地睁开了眼,眼见是一位身着华服的贵人,只是垂下眼低声道:“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东方宛玉示意他抬起头来,远看便有些相像,这般走近了,才发现这孩子与当年的陆少崖真是像极了。她看着他,不由有些恍惚,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你可有名字?”
“他叫南终渊。”熟悉的声音传来,东方宛玉回首,竟是陆少崖刚刚拜访了母亲从陆何氏的府中出来。她回首的一瞬间,男孩突然惊声道:“夫人是将军大人画中的那位女子!”他说完再看见陆少崖的表情才自知失言,急忙低下了头,却还是耐不住小孩子好奇的心性,低声追问道:“是么?!”
东方宛玉有些迷惑地看向陆少崖,却只见他冲着自己摇了摇头,接着一掌压在了男孩的脑袋上使劲地揉了揉,才朗声道:“臭小子,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去,一边玩去。”南终渊跳下了马车正欲去不远处的街上买点吃食,却听见东方宛玉唤住他道:“南终渊,你父亲可是南禾军?”
男孩活泼的脚步突然停滞住,他呆呆地回过头,歪着脑袋看着东方宛玉许久,才道:“您怎么知道?”
陆少崖也是同样一幅迷惑不解的神情看着东方宛玉,直到东方宛玉把南终渊唤回身边,才扭过头看向陆少崖道:“你就没问过这孩子的爹娘是谁?”
南终渊闻言几乎是立刻怒声反驳道:“我没有母亲,我只有父亲!”
陆少崖听见这话冲着东方宛玉耸了耸肩,道:“他当时就这么跟我说的,我觉得没必要追问,就随他去了。”
东方宛玉听见这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他是江乔儿的儿子,你的亲外甥。”
一大一小的两人闻言骤是一愣,陆少崖惊讶地看向南终渊,似乎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些自己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妹妹的影子。而南终渊听见江乔儿的名字先是愤怒,尔后听见自己是陆少崖的外甥却又不由得喜上眉梢,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飞快,这会儿已经激动地跳起来道:“陆将军真的是我的舅舅吗!”
“如果你的父亲是南禾军,母亲是江乔儿,那必定没错。”东方宛玉蹲下来,揉了揉南终渊的头发,笑道:“我找了你好久,你父亲有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父亲?”男孩闻言眨了眨眼,很快地从刚才的兴奋之中又陷入了哀伤,道:“父亲,他,他还活着么?”
东方宛玉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离开江陵时,他还活着。至于如今,我也无法回答。”
南终渊深深地低下了头,只见陆少崖走到他身边,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却并未与他说话,而是看向了东方宛玉道:“第一次见到这孩子时,他正拿着本兵书在酒馆厨房里看,不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于是就向酒馆老板把他买来了。”他说着,不由笑出声来:“酒馆里的小打杂的,竟也想当将军,这股傻劲倒也跟下官当年别无二致。”
“不曾想居然是亲外甥,哈哈,郡主您说这是不是缘分。”
“恩,的确是缘分。”东方宛玉垂首莞尔,她并没有告诉陆少崖,她刚刚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脑海中浮现的便是他与这孩子一般大时,每天照看完侯府的马便一个人躲起来读兵书的样子。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