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宛玉听见陆晚儿这样问,心里当然是愿意的。只是,妆城早就说过她不要嫁,东方宛玉想着,不由看向妆城,婉言道:“妆城,你看,皇贵妃娘娘都开了金口了。那么你自己的意愿又是如何呢?”
妆城自然明白东方宛玉的意思,当然她也明白郡主最后这句话是向着她的,想要她自己来决定。她抬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陆少崖,只见他面无表情,根本看不透心中是如何想的。她不由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低声道:“这事儿郡主您不是早就问过奴婢了吗,奴婢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陆将军对奴婢并无意,因而奴婢不嫁。”
众人闻言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色。东方宛玉心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双眉微蹙,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是一言未发。陆晚儿则先是有些诧异地看向陆少崖,而后却又如释怀了一般轻轻摇了摇头。也是了,妆城与陆少崖自幼熟识,又怎会不知他那心思,她跟着郡主向来是个有气性儿的,自然是不愿意委屈了。而陆少崖却是带着感激的目光看向妆城,点了点头,以表谢意。妆城却装作并未看见,不经意地偏过了头去。
陆晚儿见众人一时无言,只好捡起刚才的话题道:“郡主先前说,有事需要我劝着皇上,可是指选秀那事?”
东方宛玉闻言点了点头,却并不急着与她详说,而是道:“刚才是我疏忽了,竟直接这样问你。你那般爱惜皇上,想来也是不愿他选秀纳妃的吧?”
陆晚儿听见东方宛玉这么说不由得苦笑道:“我进宫也有些年月了,又经历了先前那事,再有什么不愿意的如今也看开了许多。”她说着不由看向长恩宫那边的方向,摇头道:“太后早前便邀我去商讨选秀之事,我倒是无妨。反而是长恩宫的那位皇后娘娘,当着太后的面就甩起了冷脸。到底是出身名门,娇气一些。”
东方宛玉听见这话心中一紧,她看向陆晚儿,两人仿若无意地交换了一个目光,东方宛玉当下便明白了。
原是皇甫家、东方家、尉迟家还有欧阳家那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经历了“天宿之乱”过后,太皇太后失了儿子元气大伤,早已不再是当年在朝堂之上威震四方的样子,尉迟家的势力也随之衰落下去。而江乔儿一事,任未成原本便怀疑的是皇甫棠,若皇甫棠当时心念真的差了那么一毫,估计她背后的皇甫家也难逃满门遭灾。如今还活跃在朝堂之上的,却也只剩了太后身后的欧阳家以及太皇太后的另一只旁系东方家。
太后如此注重选秀,想来是想趁着尉迟和皇甫的衰落而更进一步巩固欧阳家的势力。陆晚儿向来是站在东方宛玉这一边的,专门提起皇甫棠,一是要明白皇后跋扈,再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牵连到另外两家外戚。二则是要想到,若是选秀进来的人全都是欧阳家人,而宫中名义上是东方家推上高位的女人却只有一个陆晚儿,怕是这后宫会失了平衡吧。
东方宛玉不由走向陆晚儿,莞尔道:“早就说过你聪明,果然不负我所望。如此我便明白了,也是难为你,竟愿意与他人分享心爱之人。”
陆晚儿闻言摇了摇头,低声道:“自从先前失了皇儿,便与皇上疏远了许多日子。如今惟愿我的朝陶与腹中这孩儿能够平安成长,倒也别无他求。那些徒有空名的夫妻恩爱,倒不如稳固自己的地位权势,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实在得多。”
“嘘!”东方宛玉急忙掩住自己的唇,摇了摇头,示意陆晚儿放低声音,道:“这些道理你渐渐明白就好,可不要随意说与他人听见了去。”
陆晚儿自是明白,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众人随后又寒暄了数句,只见到太后宫中的嬷嬷带着夏与贤出来,才各自告别散去。
东方宛玉领着夏与贤,一路无言。直到走出宫门坐上了侯府的马车,才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妆城道:“你这气性儿,亏得皇贵妃是江陵侯府的老人了,不计较。要是摊上其他娘娘们的亲事,你给人家回绝了,人家指不定给咱们使多少个绊子!”
妆城闻言愣了愣,过了许久才呆呆地道:“此生若是嫁不了陆将军,奴婢也无心再嫁。可是奴婢知道他的心思不在奴婢身上,奴婢却也不愿委曲求全了去!”
东方宛玉忍不住多看了妆城几眼,道:“混说什么!什么无心再嫁,那绝不可能。”随后却又叹道:“不过如今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至少你的婚事全能由自己做主,从没有圣旨来强迫你。”如此这般说着,东方宛玉不禁想到了刚才的那番思索,只觉得有些头疼,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叹道:“人吶,这一辈子做什么都好,就是千万别沾惹了皇家事。”
妆城闻言原以为东方宛玉是想起了楼白肃与夏至临这两次皇家安排的婚事,心下悲伤才如此消极,只好安慰道:“郡主莫要因为太过思念故人而累及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东方宛玉撑在马车的窗边,并未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恩,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