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一句话脱口而出,登时暗叫糟糕。
事实上他对两人说的东西是似懂非懂,可是这么一插嘴,不被对方追问个底儿朝天才叫奇了!
“你不能认同什么地方?”果然,那中年男子立时彬彬有礼地问道。
“咳咳,我只是那么一说”王升有点尴尬。反对很简单,可是要他说出个一二三,那就难了。
“呵呵,我还以为小兄弟你真有什么过人的见解,原来只是”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并没有追问。
王升却看得大为不爽,对方之所以不追逼,显然是为了在邹意瑶面前显出风度,好让她提升对他的观感。
隔着几排的邹先生和崔放海,均察觉了他们这边的小插曲,转头朝他们看去。
“邹先生,那个男人似乎对小姐有些企图,您看要不要我出手”崔放海低声道。
“别急,有人出手了。”邹先生却微微摇头。
“您是说王医生?可是他似乎有点,嘿”崔放海没说下去,但话意十分明显,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王升的“出手”多么苍白无力,不但没能阻止那中年男子勾搭邹意瑶,反而还帮了对方一把。
“先看看再说。”邹先生仍没答应,目光凝视着王升,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崔放海只得作罢,看着那边,双眉深锁起来。
这位王医生,医术是了得,可是处理这种事,确实也太不给力了。这样下去,不但阻止不了那中年男子,反而自己丢了脸。
这时同样看着王升的邹意瑶露出少许失望之色,显然也是认定了王升只是随口反驳,根本提不出什么精到的见解。
王升暗叫糟糕,索性豁出去了,沉声道:“过人的见解我没有,不过口口声声说人能够超出本身的限制,那我倒想请教,这位先生,你了解自己吗?”
这句问语一出,那中年男子顿时微微一怔。
邹意瑶也是一愣,目光又转回了王升处。
那中年男子一怔之后,便迅速恢复过来,从容道:“俞某自认对自己还是相当了解的。”
王升微微冷笑:“既然自称了解,那请问一句,你现在左手食指内,血液流动的速度是多少?我不要笼统的答案,要精确而正确的!”
那中年男子再次怔住,双眉微微一皱,道:“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这么细致的东西,谁能知道?除非身上随时带着足够先进的检查设备。”
王升莞尔道:“不管你是为什么不知道的,但不能改变你不知道的事实。既然不知道,那就是不够了解,这道理用不着我细说吧?”
那中年男子心念一转,道:“即使我不知道又怎样?你也不是照样不知道?”
王升已经彻底放开,脑子转动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哈哈一笑:“哈!竟想用围魏救赵的招数来转移视线,但我仍然可以回答你——我不知道。可是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因为我一向认为,人不可能了解清楚自己,这叫自知之明。而更重要的是,无论我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你不知道’这个事实!”
那中年男子顿时语塞。
他确实是想转移视线,哪知道王升却不中计。
旁边邹意瑶则是听得愣在那里,没有插嘴。
另一边的邹先生和崔放海,则均露出异色,想不到王升口齿这么锐利,竟然能压制对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说的并不是胡言乱语,只要稍一细想,就知道看似有点胡搅蛮缠,然而论点有力,这是对方无法反驳的根本原因。
那中年男子见邹意瑶露出思索神情,心叫不妙。但他心思极活,一念转过,已改变战法,道:“你的见解,确实有一定道理。人对自身的了解,确实受到一定的限制。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观点,我对自己的生理或许了解得不够细,但我对自己的思想,了解得还是很透的,这使得我超越自己的思维、突破人在这社会中的立场限制,也变得可能,不是吗?”
王升也不禁赞厉害,这家伙思维能力很强,而且并不会死守在一个点辩论,就像打仗的时候,面对的是个游击战的高手,要抓住或者击败对方变得很困难。
不过他自己也不是易与之辈,这时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缓缓道:“思维上的东西,必须基于实际的情况才能成立!就好像井底之蛙,永远只能在井底呆着的青蛙,你能指望它在不跳出深井的情况下,可以光凭臆想,就明白天空有多辽阔吗?人也是如此,突破不了‘身体’这口‘井’的局限,又怎样使思维超脱人本身的限制呢?”
这几句一出,邹意瑶登时动容。
那边的邹先生,也不由露出思索之色,思考着王升话中之意。
而崔放海则直接呆了。
这个王医生,刚才还一副“这些抽象的东西我完全不清楚”的样子,想不到竟然能有这么深刻的见解!
殊不知王升也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几句话来,虽然表面上仍是镇定自若、信心十足,似无论对手说出什么样的理论来,他都可以信手拈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