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过去的日子一只手便能数清,温度却一降再降,门诊前的几棵树像是一夜之间掉光了叶子,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打扫的工人刚走,风又把它们吹散了,不轻不重地拍在窗玻璃上。
自那以后,我便不怎么敢找程哲之,见到也是寥寥几句便有意回避,他似乎懂得我的心思,也不说多余的话。想来大家都是把那次当做一个错误,并假装并未发生。就像他那时按住我唇缝一般:有些话,注定难以出口。
至于习谑,我更是不想见他。虽然科主任一再表示联络感情是必须的,然而他又哪里知道我同习谑的弯弯绕绕,眼下各自为安已是万幸。
等到交流到了尾声,我与习谑各自完成一场手术,这次意外的照面也就算完了,想想也不痛不痒的,大不了做得逊一点,送个面子给习谑,让他安心。可偏偏天不顺人心,不如意事常八九,方才从住院部查房回来,在那天的玻璃虹桥上,又一次碰见了习谑。
我加快步伐,他却顿了步子。
“沈医生。”
一时空气寂静得像是凝滞,只剩秋风刮得玻璃响,我长出口气,转过身去:
“是?”
“那个。”他嘴唇微张了张,样貌仍和从前一样,看不出差别,眼镜还是那一副,他习惯于把带情感的眼神藏于镜片后,此时却认真地看着我。而我,也曾经最喜欢他认真看我的模样。
“最近,过得好么?”
我点点头算是应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
“哪段时间?”
“自我们分开后。”
我挠挠额角,摇了摇头:“我们分开了好几年了,好多事我记不清了。你看我现在挺好,那就挺好罢。”
他了然点头。
“说来,那个男护士,跟你什么关系?”
我闻言,随意摆了摆手没答话,我跟程哲之不算那层关系,但是面对习谑,却只言片语都不想多说。
“这段时间,看你好像变了很多。气势昂然,印象里那个爱闹的小学弟竟然一下长大了。”
“明明是我一路带你过来,现在你变成了很好的样子,最后却成了别人的。”
我笑出声来,总算开口:“我跟程哲之没有关系。倒是我记得习医师当年说过同一位名门小姐有了婚约,事业成功又抱得美人归。想来孩子也该有了,怎么在我这吃起酸醋了,是不是同夫人闹矛盾了?”
他喉结一个滚动,敛起了眉。
“我没有同她结婚。”
我倒有些讶异,琢磨着难道他这段时间一直跟我一样打光棍,脑袋里一阵眩晕,似乎又想起从前和他在学校的日子,心头正要微暖,却又被记忆最后的那场雨给浇灭了。
“小学弟,我有话想同你说。”
我上前,学着程哲之的手势,食指按在他唇缝上。
“请不要再叫我小学弟。”我看着他,声音放得轻轻的,不带什么情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言毕,转身。
我知道他还在后面看着我,只好步伐愈发地加快,把嘴唇咬得死死的,生怕紊乱的呼吸传到他耳里。虹桥的尽头,另一簇人推着病人急匆匆地往住院部走,我淡淡扫了眼上面的病人,立刻心头一震:他浑身是接近溃烂的伤痕,面目全非,胸腔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稍稍看眼,便知不是刀伤,倒像是野兽的抓伤。只是这城市中央,哪来的什么大型野兽呢。
“子琛,你瞧。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了,不明生物伤人事件。”三胖把档案递给我,眉心微蹙。
“受害人均是外伤,初步判断为某种生物所为,只是比对了所有大型动物,没有匹配到与之相同的抓痕。”三胖囔囔着,表情因为满脸的软肉颤动更加夸张,“更奇怪的是,受害人均为我们医院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地去过顶楼的水箱,在水箱边被拖进水里继而遇害。”
我翻看着档案,对着那些照片仔细琢磨:“也就是说,是一种地球上从未出现过的生物在伤人?还就在我们医院?太扯了。”
“受害人均存活,只是伤势较重,一时闹得医院人心惶惶。此时已经报案,警方来过好多次,每次打捞都一无所获,那怪物像是失踪了般。”言毕绕到我身后,双手抠住我的肩膀捞怀里,带着油气的嘴张开对着我脖颈哈气,“我要吃了你。”
“我的妈呀。”脖颈一个打颤,我忙不迭地推开了他,抽了张餐巾纸狠命揉着脖颈,琢磨着今晚又得洗脱层皮,半晌才稍稍缓和了面色:“受害者都有3个了,也没人看清那生物长什么样?”
三胖摇了摇头。
我叹口气:“好吧,一会儿我去看看。只要不接近就好了对吧?”
“我,我陪你上去。”三胖挠挠头,突然补充一句:“哦!我想起来了,有受害人反映,他看到了很大的、长长的鱼尾!”
“鱼尾?还有别的特征了吗?”
“没有……不过足够可怕了好不好,你想,哪种鱼会长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