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海上的泡沫是你的结局。
——篇三:水箱里的人鱼
医院高大的门诊楼前,两拨人马相会。
我仍平静地看着习谑,这个曾经在我心里百转千回的人。原本不管程哲之教我多少次“自信而和善地微笑”的方法,我也笑不出来,要么就是僵硬得很。而今,我却自然而然地抿唇,一双眸子笑得弯弯的。
“感谢您的迎接。”习谑向我微微躬身,鼻梁上的眼镜适宜地反光,掩了他的眼里的神采。
“啊,您客气了。”薄唇微启,我仍将下巴抬得高高的,目光越过习谑,径直对那几位国外医生微笑致意。
“事不宜迟,请诸位跟我来。”我并不想跟习谑有丝毫的交会,转身便走,白衣的边角扫过他身侧。
众人皆往门诊赶去,只有习谑嘴唇微动,用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喃喃自语:
“小学弟,原来你在这儿。”
我从未想过,曾经那么心心念念又恨入骨髓的人,会以这种方式和我再度相见。
本就不是一路人,曾经分道扬镳,天各一方倒也安宁。
可是现在算什么呢?
明明大家可以不照面,既然照面了,不说话也就不算尴尬。
习谑同我并肩走着,我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目视前方,连余光也不想分给他一点。
只是我没想到,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他。
“小学弟,许久不见,气质变了许多。”
“托您的福,医术没有什么精进,头脑倒是清醒得多了。”我转头看他,淡然一笑。
“哦对了,习医师,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他俊眉微蹙:“请说。”
“以后,不要叫我小学弟。”
习谑闻言,两瓣嘴唇微张,开开合合了许久,喉结一个滚动,终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我当他默认,弯着眸子点点头,转身继续带路。
背后众人的目光让我如同芒刺在背,我只想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带到科主任那里。无论接下来有什么样的任务需要面对,此时此刻,我只想逃脱。
曾经深入骨髓的爱意,和那被陷害被丢弃的伤悲,总是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我不知道,自己这所谓的气度,还能维持多久。
步履沉重间,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周,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你……”
我看着程哲之,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应该是最懂得维持门面的人,眼下两拨人明显气场不合,他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只是笑看着我,带着他一贯的不急不躁的风度,眼神是明明白白地让我把一切交付给他。
“这是哪位?”习谑蹙眉问道,声线平稳,又不怒自威。
“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只是跟在沈医生身边的一名护师而已。”程哲之冲习谑微微垂头,做足了礼貌,就连笑容也是挑不出毛病。
“明白了。”习谑扯了扯唇,“不过你跟着沈医生,就连这时候也要形影不离?”
“还不是你们两位,太过严肃。我不这么做,怎么吸引你的注意呢?”他换了一副轻松的腔调,“贵院来这里做学术交流是我们的荣幸,怎么都不见各位名医握手洽谈?”
我不禁想拍自己脑门,刚刚看到是习谑转身就走,居然连握手都忘了。果然我不适合接人。
此言一出,很快两拨人顿时放下严肃的面孔,照面、握手,没一会儿就相谈甚欢,听着老外秀着拗口又幽默的中文,只有我和习谑杵在那儿,一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
终于习谑也对我伸出了手。
我垂了眸子,正要同他握手,不料手还没抬起来,程哲之的手不知道怎么就握上习谑的了。
“习医生,请您见谅,沈医生有些紧张了呢,不如就我代替他同您握手吧。愿两院联谊成功。”
习谑的脸色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难看,而程哲之则是笑里藏刀。两个男人稍微握了握,很快就撇开了对方,我看着都捏把汗。
“那个,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尽快会见科主任……”
话没说完,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玻璃破碎声,惊得所有人都怔了怔。
众人纷纷看去,不远处的药房里,储药柜横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储药柜碎裂的尖锐声音震得人耳膜疼,被扯断的电线刺啦一声,电流闪过几下便没了,药品撒了一地。一时人人噤声,直到程哲之用手肘碰了碰我,我才反应过来。
他凑近了,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耳语:“事情我去处理,你带他们离开这儿,解释作意外就好了。”
我了然点头,转了身子就要离去,眼看着众人也没多大怀疑的模样,却在这时被叫住了。
“我是徐本瑞,急诊科。沈医生,久仰。”
来人青年模样,大致高我半个头却也不至于需要抬眸仰视,长相还算看得过去,只是我实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