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六点。

“你怎么又在这里？”就连于秋那么好的性子，看着面前的人都忍不住唇角抽搐。

“于医生不是要我来复查吗？”陈景渊又是那一幅逗死人不偿命的灿烂微笑。

“你有看我给你写的病历吗？”于秋双手抱胸。

“当然！我看了好多好多遍！一直放在床头供着呢。”

于秋抬起一只手抹了抹鼻头，其实是不动声色地掩饰忍不住微扬的唇角，掠过之后，又是那一脸的淡漠。

“喔，我上面好像写了什么时候复查吧？”于秋歪了歪脑袋，淡眉微挑。

“啊……这个！这个！医生你的字实在是太好看了，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一不小心就记成了今天来复查……”

“……”

于秋干脆无视之，走进科室，脱下外衣换上一袭医服，随后扫了眼窗台，移步过去把两扇窗户推开。

冬日的风就这么灌了进来，医生洁白的医服飘起了后摆。

“诶诶，于医生……”

“冷？我换下气，一会儿就关。”

“不是。我是说你，你会冷到的……”陈景渊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伸手从人身后环住人。

“……你放开。”

“那医生你把我甩开嘛，我是病患，我会很重地摔在地上，然后……”

“闭嘴。”

为了防止自己的三观再一次被震碎，于秋干脆不说话了，环在腰间的那双手臂却着实温暖，仿佛带着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流动起来。

奇了怪了，还会有这种情况。

“于医生。”

“都说了叫你闭——”

“你看。”陈景渊把脸颊贴在人身后，“看天上。”

“有漂亮的东西落下来了呢。”

于秋抬眼看去，深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又落下了雪，一片一片飘落下来，落在两人的窗棂前。

“嗯……是很漂亮。”

陈景渊又在于秋的科室赖了一天，于秋全程无视，周围的小实习生小护士就热闹了：

“诶诶你看那货又来了。”

“真缠上我们于医生不放了啊。”

“你猜于医生最后会不会跟了他？来不来赌一把？！”

“来！”

“我赌于医生一定跟我！”

众人抬眼一看，陈景渊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请问谁给你的自信。”

“请问把你卖了能顶于医生一个月的工资吗。”

“请问……”

“啪！”

——听诊器砸在桌上的声音格外刺耳，震得所有人都身体一颤，所有人这才想起，他们打趣的主角就端坐在离他们不到几米的地方。

平时那么温柔有教养的人要是生起气来……

众人颤颤巍巍地扭头看向于秋。

于秋把听诊器重新挂好，白皙的脖颈衬着高高扬起的下巴尖，愣是让在场的众人咽了咽口水。

“抱歉。”于秋弯眸浅笑，“不小心让听诊器掉了。”

“你们继续。”声线温和得很，人的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边的一叠实习成绩报告单。

众实习生马上像被掐住脖子似的端坐好，低头狂记笔记，小护士们也马上各干各的事，一个个像是恨不得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这样的日子持续近一个月，陈景渊每天都准时出现，直到他的腿伤已经好得看不出痕迹，直到雪不再落下，医院前的枯树有了抽芽的趋势。

于秋也不天天赶他了，相反，倒是有些习惯了这人的存在。

这天下班，于秋没走，因他换了另一名医生的夜班，明天上午才回去。

陈景渊这些日子倒是学聪明不少，不再天天对着医生卖节操，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那人工作。只是今天看着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人还坐在桌前纹丝不动，一页页地翻书看。

“于医生，怎么还不回家。你那么好看，太晚回去，我担心有人盯上你……哦——我懂了，医生你是想让我送你回去，我说得对吧？”

——不卖节操那是人多的时候，毕竟于秋是外科的主心骨，出名的医院里出名的医生，还是得有点面子，他不要节操，不代表于秋不要。

但现在只有他和于秋两个人。

“今晚我连夜班。”

“什么？那不得明天才回去？”

“对。”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于秋瞅了人一眼，“挺晚了，你回去吧。”

“……怎么这样，你不心疼我心疼好嘛。”

于秋没理他。

“话说，你没吃晚饭……别告诉我你是忘了”

“有点不太想吃。”

这次换陈景渊没理于秋了，径直走了出去。

于秋抬眼看过去，人却消失在了门外的一片黑暗里。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低头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