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在白马寺遭遇暴徒,也不知道谁是主谋,只能当是自己倒霉,对佛祖不够诚心,造下了如此恶果。
她想要寻死,李氏差点哭瞎了眼睛,才将闺女千辛万苦哄了回来。为了让人有寄托,李琳琅跟着她娘一起在佛堂里修行,诵读经文,誊写典籍,成为一个非常虔诚的信徒。她对释镜澄是非常有好感的,听过几场讲经之后,几乎将他当成佛祖一样崇拜。
可是这个佛祖在她最恐惧人世的时候却没有拉她一把。
再出凡入胜,只要是人,终究还是会偏爱的。
只不过这一次天平倾斜到了她这边,仅此而已。
燕昭烈察觉到怀中的人精疲力竭,渐渐没了声息,好像昏睡了过去,他稍稍放开了人,用袖子给她轻轻拭擦着脸上的泪迹。
整理完毕,他重新把人轻手轻脚归拢进臂中,心道,这女人太邪门了,他恨她的时候恨不得她万箭穿心而死,如今她只是一哭,自己就心软没辙。
看来她不仅是那和尚的死劫,也是自己的命数。
刚混金卫营那段时间,燕昭烈常常卷进冲突复杂的政治事件,如同刀口舔血,生死半分不由人。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伤得很重,半夜发起高烧,情景异常凶险。没等燕国公赶来,有过命交情的同伴一直在耳边嘀嘀咕咕,“兄弟你放心,凭借咱们的情分,我绝对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你死了之后,你爹娘我给你供,你仇人我给你杀,你挑选心上人的眼光应该也不差,要不我给你睡了来年争取抱个胖娃娃——”
硬生生把燕昭烈给气醒了。
能下地的第一天,他就把那胆大包天的小子揍得满头包。
“算了,那就不逃了。”
燕昭烈没头没脑嘟囔了一句。
在燕国公回府的之前,作为世子的燕昭烈调走了守在小苑里的侍卫,把琳琅安全送了回去。
对方早就醒来了,只是脸色苍白似鬼,几乎是飘着进去的。燕昭烈禁不住拉了拉她的手,上头稍有余温,这令他松了一口气。
琳琅被他这样扯着也没反应,黑漆漆的眼珠呆呆看着人,仿佛被掏空了神智,剩下一副精美的外在皮囊。
燕昭烈只当她是惊吓过度,养几天就好了。
当天晚上,处理完后续的燕国公从宫中回来,抬脚去了卧室,唤了几声也没人应。他走近床边,妻子紧闭着双眼,脸颊通红得不像话,一摸额头,果然是高温。
国公府顿时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睡得正香的御医半夜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从窝里挖出来,跟小鸡一样给拎到了琳琅的面前。
“尊夫人这是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刺激。”老头儿有些萎靡,不过还是一副仙人风骨的样,捋了捋胡须说,“正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大人要多多劝导夫人,凡事不要过于执着,顺其自然就好。”
夜晚的烛光暗淡,御医又是在屏风外悬丝诊脉,也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父子俩在一瞬间齐齐铁青狰狞的脸色。
等琳琅的病情稳定,已经是天亮了,老头儿用宽大的袖口偷偷掩着嘴巴,困倦打了个呵欠。燕国公挥了挥手,让人送他回去了,御医大喜过望,连忙作揖告辞,抱着木箱子就往外走。
燕昭烈见琳琅有父亲陪着了,思索片刻,转身也跟着出去了,一路上还详细询问御医有关于女人保养的方子。
老头儿对世子爷的殷切态度有些受宠若惊,同时又觉得奇怪。
据说这世子爷跟女主人的关系并不融洽,怎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琳琅的高烧退了,但人卧病在床却足足有一个月,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是消瘦了下去。
燕国公延请了无数的名医,概括下来,来来回回都是一个意思:“心病还需心药医。”
如出一辙的答案令燕国公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还真不信死人能争得过活人。一天,他早早下朝,透过纱帐,隐约看到一道人影站在窗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撩开帐子一看,对方倾斜着浅口玉碗,褐色的药汁从碗沿溢出,尽数倒进了罗汉松的盆栽里。
燕国公眯起狭细的眼睛,难怪这病一直不见起色,妻子阳奉阴违,根本就没有好好喝药!
也是他疏忽了,最近公务繁忙,边界小国又起波澜战火,他往往是三更半夜回家,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常。是药三分毒,燕国公特意让名医们控制剂量,厨房每天才熬成一小碗,气味也不会很浓烈,所以瞒住了他一段时间。
琳琅正倒着药汁,身后悄无声息贴上了一处宽阔的胸膛,一只长着薄茧的手更是捏上了她的手腕。
“啪——”
玉碗碎成了几瓣。
“怎么,不好好喝药,是想要为那短命鬼殉葬么?”燕国公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她耳边的发丝。
向来能言善辩的妻子却跟个哑巴似的,低着头没有说话。
燕国公嗤笑,“一个六根不净的和尚也值得你惦记,真是没出息。他只会念经打木鱼,就算带你私奔成功,能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