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道,哪里还有什么坐拥一方的说法?世界大同,天下一家。地球都成了一个村落,所以当然也就没有卖爵鬻官的行事,平头百姓与豪门大族,虽然不像真如那些教化之言中所说,同一起跑线。
但这世道,平头百姓已经不似当初,永无翻身的日子,都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这年头,除了这时命五箴,参军当兵,也算是一条道路。如果不是杨小志生得胖,熬不住苦,当初也有想过当兵,结交几个铁打兄弟,一起受罚,一起挑战教官,一起负重登山之类的。
杨小志的父亲就是当兵出身,但只做到了班长,连军衔都没混上一个。当了接近五六年的兵,也没当上士官。杨小志的爷爷走得早,也没留下什么家当,但两个儿子,一个当过兵,一个从了政,虽说都没多大成就,却也算是福荫。
在北京,像他这种身世的人,不胜枚举,满城官家的确不假,连杨小志这种肥宅,不也是半个官家吗?
只是杨小志没有一头钻官场的心思,当兵就更不可能了,所谓的文不成武不就,大概便是这样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杨小志摇头笑着,“不过现在,就算学成了文武,却找不到帝王家呀!”
龙主哈哈笑道:“说得对,找不到帝王家啊!国无乱世,必生膏粱,北京四大家门,任人唯亲,扶持家族罢了,人之常情。”
杨小志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椅子上,微微一笑,语焉未详地道:“都说升官发财,四大家门都已经到了这种地位了,还有什么升掇的空间,再升官,也总不可能反制称王称帝吧?”
龙主也是一笑,却偏头看了看窗外鹅毛般的大雪,淡淡道:“他们也就那点盼头了,互相较劲,暗地里使绊子,就想着成为四家里的独一家。不过还是我们老一辈留下的些毛病,谁都不服气谁……”
杨小志似是出神,也看着窗外的大雪,喃喃说了一句:“又下雪了。”
好一场大雪,因为前两天雾霾极重,恰好能洗一洗这天空,不过飘落的雪花,却是泛着灰黑,化成水后,便是污水,所以也没有人再堆雪打雪仗什么的,这‘脏雪’也是北京冬天里很常见的物景。
空中四合院建在盘古大观之顶,拔地百余米,积了不少雪,虽说有地暖,但飘窗而进的风,透着一股如刀寒意。高处不胜寒的道理,约莫用在这场面,最合适不过。
龙主笑着道:“三九冻死狗,记得还在当兵那会儿,一到三九就喜欢撺掇那几个人去田里找野狗来打,一锅烫狗肉,配上一杯小烧酒,真是叫人回味无穷,狗肉滚三滚,神仙也站不稳!徐老疯子手艺最好,不仅烫狗肉是一绝,还有一手驴肉火烧,现在一想也是口水长流。”
杨小志笑了笑,他不吃狗肉,也不吃驴肉。
龙主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有机会呀,我带你去找那老疯子,人是疯了,手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要是他还能记得,那就有口福了!”
杨小志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狗肉就不必了,我不好那一口,驴肉火烧倒是可以试一试。”
龙主抚掌笑道:“那也行,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徐老疯子的驴肉火烧,那可比龙肉还好吃!”
杨小志又开口道:“但您这酒也不能再喝了,伤肝得很,我爸就是没事喜欢喝酒,结果走得比我爷还年轻。”
龙主面露难色,韩阅梵却在一旁道:“爸,这可是杨……教授的医嘱,你可得听!”
龙主只能无奈点头应承。
其后沐红衣和辛采菱施展手段,杨小志却对韩阅梵道:“出去走走。”
……
说是走走,但却是开车,脏雪还在下,落在韩阅梵那辆阿斯顿马丁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一扫,便是一团略有污渍的痕迹。
坐在副驾驶的杨小志一叹,说道:“我小时候也没见北京污染这么重,也没察觉,还真是一说才知道,每年有三百天都是破百的PM2.5。”
韩阅梵道:“世人都是如此,不知道的时候,都觉得没有妨碍,一旦知道了……”
杨小志笑着道:“那也不能怪世人无知,眼界摆在那里,你也不能指望卖菜的大婶会研究原子-弹吧?”顿了顿,才又续道,“老实说,即便是我之前与陈家有怨,也不清楚京城里的那些权阀有多大势力,现在才能隐约感受到一点。这就是眼界了,看得多了,才能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是真的。”
韩阅梵稍稍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开口道:“你在上海的那些事,我有些耳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小志点了点头:“是真的。”
韩阅梵略有迟疑地说道:“就算你成为上海地下世界的主宰,但想对付陈家,还是太……”最后几个字没说出口。
杨小志却哈哈一笑:“不自量力?我知道,我也没有指望混黑帮能混出什么名堂,除非是一统全世界的黑道,不然在陈家眼里,蝼蚁始终还是蝼蚁。不过我也不是吃那碗饭的,这事搁在王玄应那里可能有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