馈赠。

不艳却美。

“老板娘，两碗豆浆，两根油条。”

辛勤炸着油条的女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见了杨小志，笑着道：“小杨，你来了。”

杨小志道：“不止我，我还带我老婆过来看你了。”

李萌萌侧过头看了一眼杨小志，笑中带泪，又转头对着女人喊了一声：“老板娘。”

“真成了两口子啊，我就知道，这小几年了，都没见着你们俩。你看你们，结婚都不叫上我，虽然阿姨赶不出多少份子钱，好歹也多沾些喜气不是？”

“小丫头倒是越来越漂亮，怎么好像瘦了，没吃着阿姨的早餐，营养跟不上吧？”

“快坐快坐，哎呀，你看我，一高兴，就喜欢多唠叨几句，难得再见到熟面孔。”

老板娘殷勤地招呼着，不一会儿就端了两碗豆浆过来，说着：“来，快喝点豆浆，暖暖身子，手工现磨的，昨天才买的豆子，新鲜着呢。”

李萌萌端着热乎乎的豆浆，那清甜温热的香味，简直令人泪流满面。外酥内软的金黄油条，有着平凡而淡淡的油香。直到这一刻，李萌萌才终于发现，这就是上海最好吃的早餐，杨小志没有骗她。

这是一口人情味。

杨小志问着：“老板娘，弟弟怕是快毕业了吧？”

“是啊，明年下半年就读完了大学，英语不好，考研是没什么希望了。”

杨小志笑着道：“你也熬到头了，弟弟这一毕业，就能赚钱养家，到时候再给你带个漂亮儿媳回来。”

“指望他赚钱养家，倒不如我自己多炸些油条。”老板娘却不无担忧地说着，“那混小子，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工作，整天只知道打游戏。读了个二本，怕是也没什么出息，听说现在连研究生都有不少待业的……”

杨小志道：“男孩子醒事要晚些，你也别操心。”

老板娘却笑道：“那混小子要是能找个有你媳妇一半漂亮的姑娘，我就知足了。太漂亮的，那混小子镇不住，娶回来呀，肯定免不了要受欺负。”

李萌萌赧颜地道：“老板娘，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啊。”

老板娘哈哈笑了一下，说道：“你俩算是我看着成的，他对你可照顾着呢，你呀，只是太喜欢小杨，才甘心受他欺负。小杨是个好孩子，对人也体贴，就是胆儿小，当初连正眼看你都不太敢呢，你俩能成，倒真是一桩大喜事。”

李萌萌倏忽回想起不少往事，露出了些会心的笑意，他和她，曾经擦肩而过，却又兜圈一样地回到了原点。悲悲喜喜，聚散离合，李萌萌脑海里，冒出了一句很俗，但却很应景的话——有情人终成眷属。

临走时，杨小志给了老板娘一张名片：“老板娘，弟弟毕业了要是不好找工作，就打电话给这个人，这个人是我的朋友，门路多，现在是金融中心对面的那家‘小志健身娱乐会所’总经理，只要跟他说，是杨小志让他帮忙，赚大钱说不上，但找个稳定的工作，不算难事。”名片上，标印着三个鎏金大字，王玄应。

老板娘道过了谢，才把名片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世人说，人有利益牵绊，有利则合，无利则散，殊为淡漠。但杨小志却觉得，情谊才是根本，他其实并不希望老板娘会有用到名片的那一天。

杨小志和李萌萌又去了上戏，进了上戏校门，看着熟悉的风景，李萌萌挽着杨小志的手，走在校区操场的草坪上，偶尔还能听到不远处，教学楼还在上着课的教室里，传出来的音乐声响，让李萌萌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杨小志微笑着道：“那时我就想，你要是成了我女朋友，我们就这么手挽着手，在操场上转悠，让那些单身狗们羡慕死，现在，终于算是美梦成真了。”

李萌萌头倚着他的肩膀，叹了一声：“我真怕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呢。”

此时此刻，毋须说话，静默相拥便可。

所有的误解都已烟消云散，不再恋栈过往，只是着眼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