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一天,天气开始放晴。
身上的力气很足,她觉得自己可以跑得很远很远,跑到没有牢笼困着她的地方了……
这一天,皇后来看了她,交代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和礼仪后,又嘱咐她日后要如何为人妻为人母……
那些太久远,她甚至没有专心听。
姐姐也来过,她是开心妹妹能嫁给太子的。和龙斩夜在一起的后果太过可怕,叶珈墨只盼着她早日清醒。
对她不是清白之身,叶珈墨教了她一些应对的法子。
无岚并不精明,又喜欢她喜欢的厉害,所以不会难应付。
听着姐姐的交代,叶珈琅只觉得心里更亏欠,无岚应该有更好的女人陪着她,她心里有别人,身子又不再干净,其实配不上对方的,是她。
叶珈墨看着她始终乖乖的听话,倒是有些稀奇,不吵不闹不抗争,反而有些不对劲。
“姝儿,别做傻事。”叶珈墨按着她的手,忽然明白过来,她如此顺从,莫不是已经决定用最决然的方式来反抗?
叶珈琅觉得好笑,摇摇头,“怎么会……不用担心我。”
见她这样说,叶珈墨便不再问什么,只是隐隐生着担心,想了想,她试探着说,“你现在,心里还有那个人吗?”
其实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叶珈墨看她不说话发呆,盯着她说,“六王爷身边的一个妾室……怀了身孕了。皇后前些天召进宫来安抚过,等你大婚完,皇上要亲自封她为侧妃。六王爷年纪不小,这才有了子嗣。”
捕捉到她眼底一闪即过的痛楚,叶珈墨觉得自己在她伤口撒盐的行为实在有些残忍,可事到如今,心死了也比抱着虚无的希望要好。
“是吗……哦,那很好……”叶珈琅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说话没有经过脑子,她的眼睛愈发空洞。
原来是这样,她被关到青木观去,他忙着好多天不露面,是因为他的女人怀孕了。
是啊,妻子孩子比较重要,她算什么呢……
凭什么要他放弃那些带她走呢……
“姝儿,想开些,过了今天,你可以和无岚有你们的未来。你也可以做母亲,有自己的孩子。”
叶珈琅只是靠在软榻上,呆呆的不再说话。
看到她这样,任谁也再说不出残忍的话,叶珈墨捂了捂她的手,起身帮忙准备婚礼去了。
多大的痛都有过去的那天,浴huo才能重生,但愿无岚可以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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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皇宫一向漂亮,宫灯盏盏,宛若恒河里的星星。
叶珈琅披着外衣在殿前闲晃,她睡不着,今晚也应该不止她一个无眠。
大斗篷是第一次和龙斩夜在一起,他送自己回来时给她找的。
红色的帽子上缀了圈白狐毛,他那时说,白狐腋下那一撮毛最好,他下次打猎,弄些给她做帽子,冬天下雪戴很漂亮。
她那时还嫌弃的说好恶心,他只是**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叫她小傻瓜。
想一想,那些点滴都是刀子扎进心里的伤口,这辈子也不会好了。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回头。
一队侍卫跟在身后,为首的男人看不出情绪,只是盯着自己,那一身戎装,和她初次见他一模一样。
威凛,高傲。
从圣雪山上被他带走,她心里揣着别样的心思,换作他人,她其实未必那样甘心的离开雪山回到皇宫。
可偏偏是他,他大概是自己的魔魇。一切都从他拉她上马开始。
马蹄疾驰,将她带去的,是一条根本没有出口的路……
动了动嘴唇,她声音哑的难听,“六王爷有什么事吗?”
他从未来过乾云殿,此刻带着侍卫,总不会是来带她逃走的吧……
她苦笑。
“明日大婚,太子妃由微臣护送出宫,先回叶家,稍后太子殿下会陪太子妃一同祭拜叶家先祖,而后再去祭祀台行礼。”
叶珈琅看着他,竟是他亲自护送她嫁人。
谁安排的呢,真是讽刺。
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受不了心里一阵阵的滞痛,回身,“有劳六叔了。”
红衣格外鲜艳,龙斩夜看着她的背影,她一刻也不愿和他相对了。
夜风猛一阵袭来,不知是她无心还是故意,那轻.薄的披风从她肩上陡然飘落。
青石板的路上,火红的披风落在那里。
男人怔怔的站在那里,一直到再看不到她,他才慢慢回过神。
姝儿,其实等待并不等同于认命和放弃。
尽管苍白,但那是他唯一可以对她许下的诺言。
可毕竟不是同一种人,她不愿将究,所以苦苦挣扎在两边,看不到希望,所以她逐渐的松开了手。
从未感觉到这般无力,龙斩夜拉过自己的坐骑,翻身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