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后院作画,流萤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娘娘,姚婉仪的封号定了下来,是琴。”
“琴……”我心里闪过一丝惆怅。
“娘娘,听说,是因为她在皇上面前弹奏了一曲新曲,皇上当时便下了封号。”
“皇上一向是雷厉风行的。”我提笔蘸了蘸墨汁。
“秀婕妤也被升为了贵嫔,听说,要把册封大典放在一起举行。”流萤打听事来总是很快。
“流萤,准备准备,琴婉仪可能明天,便会到了。”说完,我继续作画,示意流萤退下。
果不其然,琴婉仪第二日便来了。
我坐在玉台边看着一卷漱玉词,琴婉仪坐在我身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装作没有看见她忐忑的表情,继续安静而认真地看着我的漱玉词。
“宁妃姐姐,”琴婉仪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妹妹有事想求宁妃姐姐。”
我放下漱玉词,莞尔一笑:“何事?”
“求宁妃姐姐,将芙蓉图下卷赐给妹妹。”琴婉仪突然跪在我面前。
我并没有扶她起来,只是伸出手:“妹妹这样,我可担当不起。”
“姐姐,那芙蓉图下卷对妹妹很重要。”琴婉仪拉住我的手,却没有站起身,“求姐姐割爱,妹妹必感激不尽。”
“想必本宫也对你说过了,芙蓉图里的琴谱是姐姐自创的,当时皇上日日来紫凝殿,姐姐便自己谱曲子给皇上听。如今,姐姐不再抚琴,自然没有必要去做那下半卷琴谱。”我合起漱玉词。
琴婉仪脸色微变。
“如若,妹妹能让姐姐复宠呢?”琴婉仪似乎有些下定决心。
我微微一笑:“妹妹这话可不实诚。”
“妹妹是实话,姐姐,如若妹妹能让姐姐复宠,姐妹相提携,便可在这后宫之中站稳。”琴婉仪站起身来,“姐姐并非不知道,皇后娘娘和欣妃娘娘都有来找过妹妹,只是,妹妹都尚未答应。如此,姐姐应当相信妹妹的心意了。”
这琴婉仪果然不一般,居然抬出了皇后和欣妃。
而我却并非不知道,琴婉仪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在等待她确定后宫形势,便会做出判断。
我于她而言,现在不过只是一个达成目的的棋子。
我便顺着她的意思,带着一丝骄奢的矜持:“如若妹妹能让姐姐复宠,这后半卷琴谱,姐姐自会双手奉上。”
琴婉仪粲然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此,姐姐便等着妹妹的好消息吧。妹妹告辞。”
“娘娘,为什么要答应她呢?”流萤不解。
“我自有我的用意。流萤,秀婕妤那里,有没有说归附了谁?”我将漱玉词放在书架上,转身回到玉台边。
“秀婕妤也是傻,居然两边都不归附,惹得皇后和欣妃都很是不满。”
“阮璐荷那性子,怎么可能归附她们中的任何一个?看来,阮璐荷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起手将琴放在玉台上,我已是很久未抚琴了,“丽贵人那里呢?”
“丽贵人说是身体抱恙,已经休息很久了。皇上,似乎也未曾前去探望。”言儿答道。
“言儿,和我弈上一局如何?”我拿出青白玉的棋子,这,还是炎君宇赏赐给我的。
“娘娘,奴婢献丑了。”言儿比流萤更加稳重、妥帖。
我执黑子,言儿执白子,在翡翠棋盘上,厮杀起来。
似乎是言儿有心让我,我总是能大胜,心下也觉得没意思了,便推开棋盘不玩了。
是夜,月如白玉般皎洁,黑色的夜幕上星星点点,璀璨夺目。我饶有兴致地在后院中闲庭信步,流萤举起放着夜明珠的宫灯,不明亮,却是煞有意趣。
后院的门不知何时开了,我嘱了流萤去关门。流萤慢慢走过去,我独自挑着灯赏花、等她。
身后突然有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知是炎君宇,却还是笑盈盈地说:“流萤,我可没被吓到,别闹了。”
炎君宇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直入我心房:“宁儿,是朕。”
手中的宫灯滑落,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的心居然跳动地如此猛烈、如此波澜壮阔,我却强装着笑:“流萤,你从哪学来的,这皇上的话也是许你学的?我把你纵得越发的没了规矩了。”
他放下手,却是整整地环抱住了我:“宁儿,对不起,我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却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掉,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流萤,别哄我了。”
他将我转身面对着他:“宁儿,看,是我。”
我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委屈带着娇嗔:“我不看,我不看。”
炎君宇叹了口气,将我搂在怀中,我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听见他的心也似我一样跳得飞快:“宁儿,我来了,不怕,有我在。我再也不会这样丢下你了。”
我不知道他的话是否会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