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厨房?”武明浩问。
“厨什么房,”大婶说:“美术学院里面七八个食堂都是厨房。”口气相当豪迈,好像美术学院是她家后院似的。有点不靠谱。武明浩借口考虑考虑,骑上车就跑,上班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公司副总顺路过来检查,正跷着腿坐在店里训话。萍萍见武明浩进门,便抢先说:“复印好了?”
“机了坏了,”武明浩立马会意:“等会儿再去拿。李总,早该给我们配台复印机了。”
“配个老婆你要不要?”李总说:“现在公司手头紧,钱都投到开分店上了。奥运会和全运会举办期间房地产走势越来越好,得好好抓一把。”他把五指张开,然后迅速合拢,跟攥住了一个大麻袋一样。
正好有个咨询电话打进来,武明浩接完了李总也走了。老王头说:“明浩,忙忙叨叨干啥呢?” “帮朋友打房子。”
“什么朋友这么卖命?一上午就没看你消停。”
“我知道了,”江萍萍说,跷着她的绿指甲:“那叫什么?雪寒!没错,雪寒。还挺上心呢,没啥瞒着我和老王吧?”
“江姐,别拿老实人开涮了。人家可是来找男朋友的。”武明浩和江萍萍同岁,还大她一个月份,但江萍萍天生有当大姐的癖好,逼着武明浩叫姐。明浩就从了。武明浩把在上海滩老棚户区的遭遇说了一通,老王头和萍萍很生气,明摆着抢他们的饭碗。老王头说,那也叫房子?咱们就是失了业也不能叫卖那种东西。
江萍萍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突然对武明浩说:“能不能等两天?没准我可以让一间给她。”
“你?”武明浩和老王头都没明白:“那姐夫呢?”
“以后别姐夫姐夫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老王头一脸坏笑:“都在一张床上过日子了,那一撇还是有的。”
“老王你闭嘴!”江萍萍说:“你就别问了明浩,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接下来两天武明浩继续找,还是没有合适的。晚上十点半江萍萍给他电话,如果还没找到,明天就可以让雪寒搬到她那里住。武明浩问姐夫呢?江萍萍说,没有什么姐夫,散伙了,那狗日的滚蛋了,两居室都是她一个人的(与“前男友”分手后,“后补”男友阿牛则带着他们的孩子远在湘西老家经营厂子,这一年半载的可能也回不了大上海);闲着也浪费,租一间出去多少补贴点生活。
这是武明浩没料到的,他知道江萍萍这人干什么都讲速度和效益,但是这回分手还是快过了头,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几天刚听她在店里咕哝,骂那个四眼狗,看上去戴小眼镜穿西装打领带人模狗样的,一肚子弯弯绕的肠子。现在就散伙了,而且家产都分完了。那房子两居,就在他们分店的楼上,江萍萍等于在家办公。当时“前男友”小眼镜刚从青岛过来做IT,火烧火燎地要找房,做了江萍萍的客户。江萍萍就给他找了这套,跟房东谈价时帮他说了几句好话,因为房东打算把它租给做生意的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要来上海附中念书,也火烧眉毛找房子。最终小眼镜租下了。他很感谢江萍萍,上下班没事就会到店里转一圈,三转两转就把江萍萍转到他床上去了。也可能是江萍萍主动转到人家的床上去的。反正现在他们是散伙了(却让农民的儿子阿牛得手了),小眼镜散伙的代价是,卷了铺盖走人,又替江萍萍续交了一年房租。江萍萍觉得白住一年还不足以解恨,应该租出动一间再赚点,就算是捞回点青春和精神损失费了……
“租几天算几天,”江萍萍跟武明浩说:“租金嘛,意思那么一下就行,就当姐跟你一起干好人好事了。”
就这么定了。第二天中午,武明浩帮雪寒搬进了江萍萍的另一间屋里。为了表示对江萍萍的谢意,他又请江萍萍在附近的“大瓦罐”吃了一顿饭,雪寒和老王头作陪……
鉴于武明浩的热心,老王头表示了深刻的怀疑。才半个老乡,至于么。最关键的是,雪寒年轻漂亮,哪个男人见了不想动歪心思,除非他有毛病。背后老王问道:动了没?
“看你想哪儿去了,”武明浩说:“老王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操心这个。”
“那当然得操心。一、这是兄弟你的事;二、现在不操心,过两年一把年纪了,见了漂亮姑娘连点想法都没了,那多悲惨……”
“说实话,年轻漂亮啥的我还真没怎么上心。我帮她,主要是因为她那老男朋友出走的地方,就是那破体育场,当年我一到晚是就在那里出没。谈恋爱。”
“那一定是初恋,而且被人踹了。”
“老王,你在房产公司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大学带心理学博士。”
老王头便也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我也就多离了几次婚。老王头是个神人,整天乐呵呵的,哪天不高兴了那一定是离婚了,十年来他马不
停蹄地离了六次婚,问题在于,他是跟同一个女人离的婚。两人骊不高兴就离,一高兴又结,不高兴再离,结了离,离了结,再结再离,把民
政局婚姻登记处的人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