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洞宾一道化二技。一为杂技,被杂技行业尊为吕祖,二为魔术。言传湘西某民间艺人更会玩一个几近失传的神奇定身魔术(不管什么场合,可随时随地如给鸡、狗、猴乃至鸟类等众多生灵施以其定身术,似类如《西游记》等神话人物故事的定身术)。
直接打的过来方便,我不去接你老弟了。昨天通电话的时候,黑仔是这么对从湘西沱江畔千里远赴省城的二狗子(阿牛远房堂弟)说的。到达汽车站后二狗子没有舍得打的,慢慢寻看公共汽车站牌,转了四趟公共汽车,有一趟是转错了,好不容易找到临江边一幢二十来层的高楼下,楼下芳草萋萋,绿树成荫,还有一汪水池两座假山。二狗子仰望大楼,对黑仔的崇拜又拔高几尺。
电梯门打开时,一个胖子比二狗子抢先一步进了电梯,占据了电梯空间的四分之一。二狗子小心翼翼地站到胖子对面,偷偷打量那张油光可鉴的胖脸,他想,黑仔应该也胖了。黑仔以前有外号叫“排骨”,众乡邻喜欢取笑他瘦骨嶙峋的肋排可以弹奏琵琶。可如今一个混得去的人要长胖就好比有钱能买到肉吃一样理直气壮、天经地义。二狗子脸上不知不觉浮出温柔的笑容。对面胖子很敏感,立时鼓起眼睛瞪他。九楼到了,二狗子鼠窜出电梯。
黑仔住903,二狗子站在门口,提包抱在怀里,气微喘,兴奋还有点局促,四五年不见面,他和黑仔的距离马上见分晓。二狗子的指头认真摁下门铃,听到门里铃吃了,然后有人走动的声音,声音停在门口凝固了,二狗子机灵地对着猫眼眉开眼笑,门开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到?”黑仔两只眯眯眼,鹰勾鼻子,光着膀子,瘦高个,胸脯瘪瘪,肋骨条条分明,人一点没胖,还是排骨。变化的是头发和皮肤,头发染黄了,金黄色的,皮肤变白了,惨白,越发显得营养不良。“我是坐公共汽车来的。”“不是让你打的吗,能省几个屌钱?”二狗子嘿嘿笑。黑仔伸出一条瘦胳膊把二狗子捞进屋里,这个动作让二狗子觉着温暖了,觉着回到无忧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了。屋里楼外两重天,一股浓烈的脚臭味混合烟味扑鼻而来,差点把没有心理准备的二狗子撞出门外。他强忍着,迅速扫了一眼客厅,厅挺宽敞,该有的家什一件不少,沙发、茶几、电视、酒柜冰箱,甚至还有一台电脑和打印机。沙发上堆着衣服和毛巾,门角歪七倒八几双鞋子搭着袜子,茶几上摊着吃剩风干的盒饭,电视机顶上一只烟灰缸堆了小山包的烟头。他原本想说的几句场面话在如此恶劣情境下活生生噎住了。黑仔反倒落落大方,从沙发上的衣服当中刨出一块空地,拉着二狗子坐下来。“坐,坐,屋子好久没收拾了,事情太多了顾不上,歇一会我们出去吃晚饭。”
二狗子从包里拎出两个漂着米花的瓶子说:“哥,老弟给你带糯米酒来了。”黑仔小眼睛一亮,拿过一瓶咧嘴龇牙咬开盖子,咕嘟两口,咂巴嘴,道:“妈的,我们那地头酿出来的米酒就是香甜,好几年没喝过了,晚上带出去好好喝一顿……”晚饭是在附近的一家饭馆吃的。看得出黑仔是熟客,服务员热情地称他为黑老板,迅速地给他们上了几盘莩,有鸡有鱼有虾很是丰盛。两人把糯米甜酒倒上,酒菜吃了不少,二狗子刚才在屋里说不出来的话此刻痛快吐出来:“哥,你真是混出来了,我们玩得好的几个数你和阿牛有出息,大家经常说起你和阿牛,把你和阿牛当榜样,小五、阿发哥儿俩一直吵着上来找你和阿牛带他们发财呢,还有小五让我提醒你和阿牛,你和阿牛说过发财了要请大家上北京爬长城逛天安门的……”
“就是不缺吃喝,在这大城市里算不上什么,哎呀,我是要找个机会回家去看看大家了。”黑仔摆摆手谦虚,两只眯眯眼笑成一条线。扔给二狗子一支香烟,自己也燃上一根。“听说你开了一家公司,自己做老板?”“刚刚转给别人了,自己做老板累啊,大事小事全要操心,忙得想吐血,不如给别人打工省心。现在机会遍地都是,来钱的路子多,只要脑子灵光不怕赚不到大钱。”黑仔的手指头在自己尖脑袋上来回戳了好几回,证明那就是一颗灵光好使的大脑瓜。二狗子听了更加肃然起敬,剩下的半瓶米酒全倒进黑仔的杯子里,道:“咱俩是自小穿开裆裤、玩泥巴坨一块长大的铁哥们吧,我想问一句,前次跟你说的事你帮我打听了没有?”
“哦,你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好像说这次上来是来读书的?”“是学习,我来学习魔术。”“魔术?开玩笑吧!这冷门的玩意儿学来干什么,学着好玩啊?”黑仔嘴里呸呸声,鱼骨头吐了一桌子。盯着四处飞散的鱼骨头,二狗子有些愣神,当年他们几个伙伴一起胡闹找乐子,他神奇定鸡术与变魔术的小手段是保留节目;他可以将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及其它生灵在独木杆上轻轻一抚,嘴里却念念有词,不过一袋烟工夫,那生灵却如中了什么魔法似的呆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叫唤,就是附近放炮仗它也神奇如呆木一般(曾当着省市电视台记者当众表演过此神奇定鸡术);他也可以将手上的铜板一个个变没了,又一个个变回来,尽管他玩了一次又一次,谁也没本事揭穿谜底,伙伴们伸出大拇指说:“狗子,你这辈子不当个魔术师算是白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