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九 章
刘嘉带来的这个消息,的确令刘縯刘秀哥俩吃惊不小,因为新市平林两军准备就在今夜突出棘阳,复回南方逃命去!
其实新市平林的几个主将王匡王凤陈牧朱鲔廖湛胡殷等等有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甄阜停止攻城,并在棘阳东南西北扎下大营之后的没几天,王匡王凤们就在一起议论说:“这明摆是围而不打,想等我们耗干了粮草自行灭亡啊!”朱鲔又把自己以前的想法给王匡说:“不行去和刘縯商量,城中所有的人马全都冲杀出去,与甄阜决一死战,总不能在这城里坐着等死吧!”王匡说:“那怎么成。咱们的人马本来就没有莽军多,河边被偷袭又损失了一多半的弟兄;现在咱们的总兵力,恐怕连莽军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出去决战,那不是主动送死吗?这个办法要行,刘縯早来找咱们来了,还用咱去找他?”胡殷说:“可是被人家围在这里,早晚也是一死呀。现在城中还有些粮草,还能支撑几天;但是粮草一尽,就等着人家进城来捉小鸡似的捉咱吧。”王匡说:“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实在不行咱再想别的法嘛。现在城中还有粮草,那就在这儿守着。等到粮草不够吃了,咱再想别的活路,总之不能呆在这儿等死。”王匡的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听得明白——实在不能守了,那就三十六计——走!
但是现在一个多月过去,粮草已剩不多,自家弟兄粮草官尹遵来告王匡:“库中粮草顶多还能维持半个月,请大哥早作定夺。”王匡遂命新市平林各位大将都来自己的东城楼里商议。众人到齐,王匡说:“各位,现在城中的粮草已剩不多,是咱们另想办法的时候了。当初咱们听了刘嘉的说词,过来帮着刘家人反莽复汉,那是大家伙都同意了的。当然一开始形势还是不错,接连攻下了长聚新野,湖阳唐子乡还有这个棘阳,可以说是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可是没想到甄阜这个家伙如此的难对付,不但趁着雾气把咱打得大败,现在又死死地把咱围困在这里。出去与他们交战吧,打不过人家;守在这城里吧,明显是坐着等死。所以我想,咱不如趁早离开这个棘阳,远走高飞,别到饿得不能动了让人家进城来活捉。”王凤说:“我也同意走,不能在这儿等死。可是,咱们跟他们刘家人说一声不?”陈牧说:“跟他们说个屁。跟他们说还能让你走?肯定要千方百计阻拦的。”王匡说:“老陈说得对,是不能给他们说,省得他们好说歹说地挽留你。当然了,这些天来咱和刘家人并肩作战,彼此间处得还算可以;虽然那个二愣子刘阿猛半生不熟,但是刘縯刘秀这哥俩还算懂事,对咱们也很恭敬。所以咱们现在顾自出走,情面上似乎过不去。可是都到这节骨眼了,还管什么狗屁的情面?只能各顾各了。好了不多说了,你们一会就回去传告弟兄们,让大家抓紧收拾,今晚咱们就从这东门底下冲出去。”王凤说:“对,出东门是最好的。甄阜的大营在城西北,他们的人马难以在短时间内追上来。梁丘赐的人马虽然离得近,但是咱们如果趁着夜色奋力向东冲突,怎么也能冲出去一多半的弟兄。”朱鲔攥着大拳头说:“好,就么定了!俺老朱一马当先,力战堵截的敌军!”陈牧廖湛也按着宝剑说:“俺平林弟兄也不是孬种,愿率先出城挡住敌军,掩护众位头领向东冲出去!”王匡大喜说:“到底是自家兄弟啊,说话都叫人这么舒服。好,咱弟兄们都如此的忠勇仗义,哪有冲不出去的?!”
王匡等虽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慷慨激烈,但是军师申屠建却在一边眯着眼不说话。王匡看了,就问:“申屠军师,你有什么高见,能不能给弟兄们说说?”——王匡历来看重申屠军师,这会见申屠军师眯着眼一言不发,这才问他。
其实申屠建早料到王匡要走,没想到果然在今天做出了决定。但是离开了刘縯刘秀众兄弟,这帮人能干什么?无非还是去占山为王,或是做流贼草寇,没啥出息。不过申屠军师看得还是远些,就想:逃离棘阳是对的,不然就是坐以待毙。但是有俺申屠军师在这军中,就决不能让他们再做土匪草寇,还得让他们继续当前的大事业——“反莽复汉”。我们虽然离开了刘縯刘秀,但我们手中不是还有刘玄刘圣公这个宝贝疙瘩吗?只要有这个刘圣公在,我们就不愁没有刘氏大旗可举。当然新市平林两军现在不到两万人,冲破敌军的围追堵截后估计也就剩下一万多点,实力相对就弱多了,即便将来举起了刘氏大旗,也难与莽军大规模抗衡。那么怎么办呢?只有去——南郡。南郡王常马武等人的“下江军”也有一万余,两边合在一起实力就大多了。这个时候如果举起刘氏大旗并招聚天下豪杰,何愁“反莽复汉”不成?而我们走后,刘縯刘秀们势单力薄,必定为甄阜悉数歼灭;而我们,就成了天下唯一的汉军了,何愁四方不响应加入?如此说来,刘縯刘秀们被消灭,未尝不是好事。
只是,当初从随县去舂陵投奔刘氏的时候,王匡曾派人去给王常马武他们送过书信的,要他们来南阳和刘氏一块反莽复汉。可是现在将近两个月也不见他们来,也不听他们的消息,难道,是送信人没找见他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只有逃离棘阳后再打探他们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