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不由吃一惊。他昨天以为这小丫头只是说说而已,谁知她今天竟然真的来了!当然除了吃惊,更多的是犯难——因为今天在城上遥望北面的淳水河,烟雾不升,尘头未起,的确没打仗。可是,放不放她出城呢?放她出去吧,谁知她去干什么?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出个什么事,赵县长还不剥了我的皮呀?可要不放她出去,这小姑娘可是个小辣椒,惹不起的。没法,只好哄哄她了。就说:“哎呀姑娘,真是不巧,城北河上今天还打着呢。”
谁知露桃却一跺脚大骂:“放你娘的屁!我刚才在街上早听说了,今天根本没打仗,你敢哄我?快给我打开门,不然我让我爹揍烂你的臭屁股!”
军士不由吓得一颤,只好说:“那,姑娘出去干什么?赵县长知不知道?”
露桃不但是个小辣椒,更是个小机灵鬼,小嘴张口就来:“我爹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我自己敢出去?快给我开门!”
军士没法,只好打开城门,放她出去。不过军士也想,虽然放她出去,那我得找她爹去。如果真的是她爹同意她出去的,那一切不关我事。如果她爹没让她出去,而她在城外又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她爹还不真剥我的皮呀?于是在露桃高高兴兴地出门之后,这个军士对另一个军士说:“你在这儿把看好了,我找赵县长去。”说罢便匆匆向城里去了。
露桃出了棘阳北门,迈开小脚步噔噔噔地向北急走。刘秀哥哥在哪里,她当然不知道。不过,“本姑娘鼻子下面有嘴,到北面见了军兵问问不就知道了?”露桃一边快走一边这样想。
果然,走了没两三里,迎面见两辆马车,上面各坐着两个军士,正快速驶来。几个军士衣装不整不说,还都胡子拉茬黑不溜秋的,一个个看上去又粗俗又邋塌。露桃不由暗暗骂:这他娘的什么兵呀,怎么看着像从山里钻出的土匪一样?
露桃还真说对了,这些军兵当初还就是啸聚山林的土匪——陈牧廖湛部下的“平林兵”。陈牧廖湛这几天率本部平林军防守在西津桥,连着和莽军打了好几仗,几天来既没吃好也没喝好,更没休息好。但是今天,河北岸一派风平浪静,莽军根本没有前来进攻的意思。陈牧就对廖湛申屠建说:“看来甄阜这老小子今天不打算进兵了,河北岸一点动静没有。”廖湛说:“嗯,他们连续攻了几次,伤折了那么多军卒,是不是不敢进攻了?”陈牧说:“不敢进攻?那怎么可能,没准在想什么鬼点子吧?——军师,你说,甄阜是不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申屠建凝着眉想了想,说:“嗯,很有可能。他们连续强攻数次,均以失败告终,估计是在琢磨什么鬼点子。但具体在琢磨什么,这可不好说。也许,甄阜想停歇几天,等我们这边都懈怠了再突然进攻?”陈牧说:“这么说甄阜这几天不会派兵来?”“嗯,我的直觉是这样。”“那好,那咱哥们就痛快舒坦两天!在桐柏山的时候,咱哥们没事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多轻松快活!可是自从加入汉军,每天提着脑瓜子打仗不说,还吃不好睡不好,真他娘的累得慌!趁这几天甄阜不来进攻,咱就痛痛快快地喝它两场,再过过桐柏山的舒服日子!”陈牧一挥大手说。廖湛斜看一眼申屠建,说:“都怪军师,糊弄我们加入汉军,过这种紧张卖命又清苦的鸡八日子,还得听他刘縯的吆喝,受人家的管制!”陈牧也说:“是,都是军师糊弄我们,非要来!”申屠建拿眼翻一下二人,说:“个中利害,我早给你们说过的,怎么这会又反悔了?你们这会埋怨我,没准哪一天要感谢我呢。”陈牧则摆摆手说:“算了算了,那要到哪年哪月呀,俺老陈现在就想痛痛快快喝它一场,一醉方休!”廖湛也说:“对,把咱的那些副将兄弟都叫来,中午在这大帐里摆上一大桌,好好喝它一场!”陈牧说:“对,多弄些酒肉,跟弟兄们好好热闹热闹!”
可是寨中哪有那么多酒肉?自加入汉军来,酒肉粮米都是由全军总管粮草的朱祐尹遵给各部划拨分派;虽然平时给各路大将也额外多分一些,但远远不够痛痛快快喝一场或几场的水平;要想大喝一场,必须去向朱祐再要。但是昨天打败甄阜后,朱祐已经向各部分拨了不少酒肉,大小将士都吃喝过一场了,怎好跟他再要?当然跟他要的话他也不会不给,只不过是不好看罢了。所以廖湛不由又骂:“日他娘,想当初我们当山大王,想吃想喝全由着自己,哪用求别人?现在喝个小酒还得厚着脸皮跟人家要,真他娘的别扭!”陈牧则说:“跟他要个屁!咱不跟他要,不舍那个脸皮!咱派人去棘阳城里去买,买上它几十坛子,咋不够咱弟兄喝上几场的?!”廖湛说:“对,到棘阳城里买去,不求他们!再说朱祐分的那些破酒,淡的跟他娘的白水一样,哪是人喝的?还不如派人去棘阳城里买来喝着有劲!”申屠建说:“哼,没准里边就是掺了白水呢。”陈牧骂:“X他娘,他要是真掺了水,啥时候让老子知道了可不行他!”
但是现在还得买酒,于是陈牧廖湛便派帐前军士套两辆马车带上银钱去棘阳城里采购酒肉。陈牧吩咐军士:“到城里给老子多买些,一车装酒,一车装肉,快去快回,别耽误了老子中午开席,回来后一人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