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王凤、朱鲔、胡殷、尹遵等自从逃下绿林山,收集残卒两万人,一路向东北惶惶而走。因为东北方向南阳境内的桐柏山,还是比较理想的藏身之处;这里虽然赶不上绿林山地形险要,但总比平原旷野要强得多吧?于是一路走一路劫掠,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全都钻进了桐柏山。
其后有消息报来,逃向西南的王常、成丹、马武、张卬那一拨如今屯于南郡编县的蓝口聚,依江结营;这里虽然没什么险要地势,但是因为偏远,还是比较安全。不过他们因为人少,大小军卒也就一万来人,所以王常正命令搜集打造船只——万一莽军来攻,他们就撤退到江南去。
王匡等闻听无不欷歔。回想在绿林山是何等的快活,山形险要,能攻能守,多少官军都奈何我们不得。可是一场大瘟疫,却把我们弄得七零八落,四处流窜,我等绿林豪杰怎么落到这等地步?
更令王匡们忧心的是,桐柏山不如绿林山险要不说,据说前队大夫甄阜是个杀人魔王。以前在绿林山,那不是他的治下,他无由率兵进讨,当然他就是去了也不怕。可现在闯进了他的地界,他必要率军前来围剿的——桐柏山远不如绿林山险峻,拿什么抵挡甄阜的十余万虎狼之军?
尤其是随着天气的一天天变凉,王匡们就更心慌——从绿林山逃下时,一应粮米、营帐、被装等物全都抛在了山上,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虽然来时路上抢掠得一些,但远远不足以熬过这个冬天。桐柏山的冬天肯定是冰天雪地,没吃没穿没住处,这日子怎么过?就算甄阜不来讨伐,连冻带饿也剩不下几个人呀。在绿林山我们被一场毒气消杀了不到一半,在桐柏山难道要全军覆没?
可是事在人为,活人能让尿憋死?何况我们绿林军本就是抢掠起家,现在没吃没喝了,我们就杀出山去,抢!
于是这天王匡就召来王凤、朱鲔、胡殷、尹遵等几个大头领,对他们说:“现在将要进入十月,天气马上转冷,我们必须率人马出山,抢夺粮米衣物。山外最近的两个县,一个是蔡阳,一个是随县,你们看我们是攻蔡阳还是随县,或者分兵同时攻打两城?”
朱鲔说:“我看只攻打随县,蔡阳先放着它不打。随县是个大城,我们以前从没有攻过,里面的粮米诸物肯定很多;打下这一个县,足够我们这一个冬天的吃用了。再说,咱们也就两万来人,分兵同时攻打两县,可能一个也攻不下来;还不如集中人马,全力攻打一县。”
“我也同意攻随县”。王凤也跟着说,“随县城大物多不说,更重要的还很坚固。我们攻下了这个城池,就不走了,干脆住在里面抵御官军;就是甄阜率兵来了,咱也不怕。总之住在这个城里头,又暖和又舒服还又安全,不比这桐柏山里强多了?”
胡殷说:“可是独守孤城,不是长久之计。明年如果王莽调拨大军将城池围住,咱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凤说:“你还看那么长远?今年这一冬眼看就熬不过去,还说什么明年?我看就攻打随县,先熬过这一冬再说。”
王匡点头说:“嗯,那就攻下随县,先熬过这一冬天。至于莽军来攻,这个将来再说;到时候能守就守,不能守咱就走他娘的,另找好地方去,总之得先熬过这一冬天。”
于是众头领都同意攻打随县。
王匡命令:今晚令军士饱食,天一黑就率军出山;明日巳时之前,一定要杀到随县城下!
众头领方领令,忽然军卒入报:帐外有三位好汉,要求拜见众位头领。
王匡等听罢诧异:好汉?什么好汉呀?但既然人家前来求拜,不能不见。于是王匡命令军卒:把人家领进来!
军卒领令,将帐外的三个汉子引入帐来。王匡等看这三个人,虽然穿着便装,但都腰挂着宝剑。其中两个身材高大的人,腰粗背宽,面带威风,的确像两条“好汉”。而另一个中等身材白净面皮的人,倒像个读书人。
王匡等不知,这三个人其实也是一路造反人马的头领,而且他们的根据地也在桐柏山中;只不过离王匡等比较远,在桐柏山东南末端的平林县境内,并且他们三个也都是平林县人。三个人中,两个高大威猛的人一个是大头领陈牧,一个是二头领廖湛;而那个白净面皮,则是陈、廖的军师,复姓申屠,名建。
这三个人造反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个来月,而且人马也不多,不足两千人。但是平林是个小县,两千人的贼寇县里也莫能奈何。于是三个人领着这两千人,在平林县打家劫舍,没人敢惹。
但是军师申屠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非常有远见。申屠建曾经是王莽大臣崔发的学生,十多年前在长安跟着崔发学了不少东西,可谓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申屠建学问深,自然谋略也深,眼光看得远。自从被两位造反的好汉陈牧、廖湛聘上山做军师,申屠先生就想:造反是对的,王莽迟早得灭亡。只不过这路人马太少了,禁不住王莽大军围剿。听说绿林军遭到了一场大疾役,其中王匡王凤等人领着两万来人正逃向东北,或者有可能进入桐柏山。等他们真的进入了桐柏山,俺申屠军师到时自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