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弟走向西厢房,邓晨刘元都不免感到惊诧,说:“咱三弟这是咋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这样了?”于是也都放下碗起身,一块向西厢房走来。
进了西厢房,见刘秀已经趟到凉床上。二人说:“三弟,你咋了?真的哪儿不舒服了?”刘秀见姐姐姐夫进来,就又坐起,说:“姐,姐夫,我没事,可能天有点热。”刘元拿手摸摸刘秀的额头:“不烧哇,这是咋啦?”邓晨说:“三弟,是觉得热呀还是哪儿不舒服?”刘秀说:“姐夫,姐,我没事,可能就是热,你们不用担心。”刘元说:“那好,兄弟你就躺下歇会,如果觉得哪儿不舒服一定跟姐说,啊。”刘秀说:“姐,好。你们快去吃完饭也歇会吧,姐夫在地里都忙累一晌了。”刘元说:“好,那你就躺下歇着吧。记得等会再睡,刚吃罢饭别窝心里去了。”邓晨说:“还就得等会再睡,防止窝心。我小时候有一次吃鱼,刚吃罢就躺床上睡了,结果就窝心了,到现在闻见鱼腥就翻胃。”刘元又拿眼白一下邓晨说:“跟着你俺娘仨少吃多少鱼?河沟里的鱼,都让别人捞去吃了。”又转向刘秀说:“三弟,一定得等会睡,啊。”刘秀说:“好。姐,姐夫,我看会书,一会再睡。”刘元邓晨又看了看三弟,才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走到了院里,刘元说:“俺兄弟这是咋了,反正看着有点不对劲。”邓晨说:“可能就是天热。”刘元说:“天热也不至于那样涨红着脸满头淌汗的呀?是不是你说那个阴丽华跟俺兄弟‘没缘分’俺兄弟听了心里难受啊?俺兄弟都这么大了还没媳妇,听了这话心里肯定不是滋味。”邓晨说:“是这话吗?难道是我说话不讲究把三弟给伤着了?可咱三弟不是这样的小心眼呀。再说,人家张县丞那么好的姑娘他还不要呢。”刘元说:“这倒也是。咳,不管咋说,你还是多操点心,给俺兄弟再寻觅着点;一有了眉目,就赶紧定亲。俺兄弟如果一年半载的回不了舂陵,就在咱这儿办喜事,不能让俺兄弟老这么打光棍。”邓晨说:“这个我知道,操着心呢,要不然我也不会想到人家阴丽华。”两个边说边走到了树下饭桌前,而俩小闺女早吃罢饭扔下碗跑东厢房玩去了。夫妇俩坐下又端起碗,刘元忽然若有所思地说:“哎,你说两个月前一个白衣青年救了那阴丽华,是不是俺三弟呀?俺三弟那个时候正好从长安回来路过咱这儿的,也是穿一身白衣裳,还挎个包袱。俺三弟这孩子天生不爱说话,有啥事都闷在心里,就算救了人他也不一定往外说,你说那个救人的年轻人是不是俺三弟?”邓晨说:“肯定不是。那一天来咱家的不是还有阿猛和朱仲先吗?真要碰见了绿林山贼,光阿猛一个人就把他们收拾了,还轮得上文叔?至于穿白衣挎包袱的,那路上多了去了,又不是你兄弟一个。再说,你兄弟从小啥时候练过武?能有那么高的武功?还有,后来我也问过文叔,问他从长安回来时救过人没有,他也说没有,这肯定不是咱三弟。”刘元说:“嗯,俺三弟从没练过武,他肯定打不过人家一大帮,从这一点说救人的应该不是他。不过俺三弟这回一锄把严尤打下了马,不是也挺厉害?”邓晨说:“那不一样。人家严尤是没防备,冷不丁被三弟打下了马。人家要是有防备,就是几百人恐怕也打不过人家严尤的,别说咱三弟一个人了。”刘元说:“嗯,这倒也是。”
就在夫妇俩在树下端着碗议论的时候,屋里的刘秀哪有心思看书,他的心里早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个啥滋味,躺在床上望着房顶一个劲地想:真没想到,这个阴丽华就是我救的那个姑娘!而且人家不但没忘记我,还跑蔡阳找我去了,或者还不止一次!如此说来,我当初的判断是对的,人家姑娘对我还就是一腔深情,或者说,我们俩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天生含蓄且历来很有主见的刘秀今天可真是犯了难。其实刚才姐夫在外面讲述那个“英雄救美不留名”的故事时,刘秀在一阵万分的惊讶激动之后,几次三番地脱口想说:“姐,姐夫,救阴丽华的就是三弟我!”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因为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亡命在外的死刑逃犯!如果刚才一时没把握住把话说明了,姐姐姐夫在一阵惊喜之后,姐夫肯定扔下饭碗就去坡北告诉阴家:你们要找的那个“女婿”就是俺的三小舅,现在就住在我家!没准今天我就可以和阴丽华见面!可是,我身负重罪逃匿在外的事姐夫给人家说不说?如果不说,那就是瞒着人家。可这事瞒得住吗,总有一天人家会知道的——一个小舅子,为什么天天住在姐夫家,而且连门也不敢出?这不明摆着不正常吗?不但瞒不住,还显得这边不诚实,那又何苦?但是如果姐夫实话实说,人家会是什么反应?虽然丽华姑娘可能对自己一往情深,不嫌弃自己,可她的父母家人会怎么想?人家肯定会不无遗憾地说:好不容易把这个“女婿”找到了,却是一个犯下死罪的逃亡犯,该是多么的遗憾!阴识虽然与姐夫是好朋友,人家会不会从内心里埋怨姐夫:你们明知道你们的小舅子是个逃亡犯,还把这事给俺提说,你们怎么这么不明事理?俺要不认这个“女婿”吧,显得俺忘恩负义;俺要“认”下吧,可他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