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来到车前,向严尤躬身抱拳:“县宰大人在上,小民在此有礼。”
严尤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凝着眉把刘秀浑身上下观看了好一会,才说:“年轻人,好相貌啊。”
刘秀又抱下拳:“请问大人,您叫小民何事?”
严尤依然一脸的凝重,又停了片刻才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
“回大人,小人叫刘秀,家住城西北十二里的舂陵乡。”
严尤一听“刘秀”俩字,不禁脸色大变,惊问:“什么什么?你,你叫刘秀?!”
“是的大人,小人姓刘名秀字文叔。”刘秀不卑不亢地说。
严尤两眼愈发凝重,盯着刘秀半天不说话。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说:“没事了,你走吧。”
刘秀又抱下拳:“是,大人。”说罢扭身便回。
严尤忽然又喊:“哎,等会走,你回来!”
刘秀又转回身抱拳:“大人,您还有什么事?”
“你,是舂陵乡的?”
“是,大人。”
“舂陵乡有个刘縯刘伯升,是你的什么人?是你的族兄弟还是族叔侄?”
“回大人,他既不是小民的族兄弟也不是族叔侄,他是小民的亲大哥,小民是他的亲兄弟。”
严尤不禁又脸色大变:“啊?他他、他是你大哥?你你、你们是亲、亲兄弟?!”
“是的大人,我们是亲兄弟。”刘秀依旧平静地说。
严尤拧着眉头,呆呆地看着刘秀不说话。
刘秀又抱下拳:“大人,还有事吗?”
严尤又看了刘秀一会,才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说:“没有了,你走吧。”
“是,大人。”刘秀又抱下拳,转回身走向邓晨。
严尤两眼盯着刘秀的背影,嘴里喝令:“起行!”
驭手一甩马鞭:“驾!”车辆起行。
车辆往前走了好几丈,严尤还一直扭着脸往回看,两眼怔怔地盯着刘秀,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秀走回到邓晨身边,说:“这位大人,他这是干什么呀?”
邓晨说:“我也莫名其妙。可能是你的相貌太出众,引起了他的惊奇吧?”
刘秀摇摇头:“不大像。我看他的眼神,好像有别的什么意思。”
邓晨也有点醒悟地说:“嗯,也许有别的意思。因为他还提到了你大哥,而且一听你们是亲兄弟,他明显的神色大变,好像有点惧怕似的。”
“人家是县太爷,怕咱什么呀?总之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什么东西我说不清。”刘秀说。
邓晨说:“咳,管他怎么想的,咱不费那个脑筋。走兄弟,都晌午过了,咱找个地方吃饭去。”
郎舅两个又向前走去。
***************************
次日早晨,披满霞光的大榆树下,刘縯与刘稷又开始在练武——刘秀刚才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而刘忠刘孝怕他爹吵骂,没敢再来,两个小顽童刘章刘兴也正睡着未起,于是大树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人少了就显得地方更大,两个人一个在树的那一边抡枪,一个在树的这边舞刀;大树下除了刀枪的呼呼舞动声以及二人用力时的嘿嗨声,几乎没别的声音。
两人正练得热酣,忽然街门外响起了马蹄声,随即一个人牵着马匆匆走进院里。两人扫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朱祐朱仲先。
朱祐家住舂陵庄西南五里多地的梁惠聚,平时过来一般都是步行,而且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今天一大早就骑着马过来,刘縯、刘稷就觉得有点意外,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刀枪。刘縯问:“仲先,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朱祐匆匆说:“伯升,是有要紧事!”说着把马往榆树上栓。
“噢?什么要紧事?”刘縯把枪扔给刘稷,擦着汗大步来到朱祐身边:“仲先,什么要紧事?”刘稷一手提枪一手拿刀也赶忙来到跟前。
朱祐说:“伯升,我昨晚刚刚得到的消息,说蔡阳县将有两车金银要上解宛城,你看这事……?”
“嗯?”刘縯听毕两眉一挑,眼中不觉露出兴奋,又问:“什么时候?”
“后天上午。”
刘縯两手叉起腰,咬着下唇转着眼珠在思索。刘稷一顿手中的刀枪:“哥,这还有啥好想的,给他劫下来!”
刘縯坚定地点点头:“嗯,劫下来!咱们兴兵举事,缺的就是钱财;能把这两车金银劫下来,那能置办多少马匹军器呀?嗯,把它劫下来!”
朱祐说:“所以我天不明就赶过来告诉你。”
刘稷高兴地又一顿刀枪说:“哥,那还愣着干啥,咱现在就去探路吧?”
刘縯说:“路肯定是要探的,可是光咱几个还不行——蔡阳县宰严尤,那也是一员马上战将;如果是他亲自押运,要夺下来也不容易。”
刘稷瓮声瓮气地喊:“他严尤算个屌!凭小弟的这把钢刀,他十个严尤也不够我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