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严尤陈茂不但没有向回跑,反而也率军呐喊着冲了上来。——昨晚半夜起军后不久,陈茂忽然问严尤:“咱们绕道淯阳去守宛城,刘縯他们不会得到消息吧?”严尤说:“那怎么可能?昨天咱们离棘阳三十多里就又向回走了,他们哪能看得到?现在咱们半夜起军,他们就更不知晓。何况他们昨天大破前队官军,没准一整天都在喝酒高兴呢,有谁能想到咱们?没事,他们不可能知道。”陈茂说:“可是王常是个贼精的家伙,更知道我们一直在后追着,他会不会派出候骑防范着我们?”严尤说:“就算他知道我们在后追着,也不可能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至于他派不派探马候骑,这却不好说,不过还是防着点好。”说罢扭头向回喊:“向后传,灭掉火把,加速前进!”于是不大一会,长长的队伍中的上百个火把便一个个熄灭,军马行走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但他们哪里想到,当走到淯阳城南约三四里,东方的日头升起有两杆子高的时候,只见东北方向风驰电掣般地奔来许多人马,呼呼啦啦眨眼间就拥到了前面的大路上,连路两边的庄稼地里黑压压的都站满了人。严尤陈茂赶紧勒马,大惊说:“啊?看来敌军果然知道消息了?不然他们这么巧截住了咱们?!”更令他们惊诧的是,那支人马四杆帅旗上的四个大字分明是“王”、“马”、“张”、“成”——正是下江人马!陈茂不由又惊说:“原来这正是王常马武他们呀!”严尤咬着牙说:“王常这个家伙,果然贼精贼精。不用说了,他昨天肯定派出了候骑探马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不然他不会这么准确地截住我们的!”陈茂说:“不行咱们赶快向回跑吧,现在还来得及。”严尤说:“来得及?就这么几里地哪跑得脱?再说你看他们的军中没一个‘劉’字,肯定是刘縯王匡那些家伙已经领着人马顺棘阳大路去南面抄我们的后路了,向回跑只能被他们围住痛杀。还不如冲上前去,与王常他们奋死搏杀,兴许还能冲过去。只要一跑过西津桥,一跑到宛城城下,咱的命也就保住了。”于是扭身向回喊:“弟兄们,今天看来是无路可走了!咱们只有冲垮前面的敌军,跑过淯阳,跑过西津桥,再跑到宛城,才能保住性命!弟兄们想要命的,就跟着我向前冲呀!”喊罢拍马挺枪当先向前冲去。陈茂自然不能迟疑,也拍马挺枪向前冲去。身后的众副将及数千军兵也呐喊着跟在后面向前冲去。
不用说,两边是一场殊死搏杀。一边是报仇雪恨,一边是拼死保命,两边大小将校竟无一人退缩,全都挥舞着刀枪拥上前奋死拼杀。尤其是马武和严尤,两员大将正好相遇。马武挥着戟大骂:“你这个狗入的,今天看你往哪儿跑?!”严尤也舞枪大骂:“黑驴,你今天就给我在这儿吧!”两个枪戟磕碰,喝喊着搅杀在一起。
正在两边喊杀连天殊死恶战的时候,只听得东面喊声大震,无数人马漫野而来——刘縯王匡王凤陈牧朱鲔等等大将领着数万大军吼喊着杀来了!
——当臧宫奉王常之命飞马见到刘縯,告说严尤陈茂那股莽军已到,颜卿子张众将已率本部前去淯阳堵截时,刘縯也不由倏地一惊:啊?这股敌军这么快就来了?如果不是我们昨天大破甄阜梁丘赐,那我们真的是雪上加霜了。可见前天下江军来得多么及时,昨天我们的出击是何等的正确!
但是现在顾不得想这些了,现在得赶紧点起人马,去和下江军形成合围,彻底吃掉严尤陈茂这股敌军。于是刘縯一边传命本部立即点军,一边派人去传告王匡陈牧,令其两部也赶快点军前去淯阳。
王匡陈牧等听说严尤陈茂已经赶到,也不胜惊讶。又听说下江军已经前去阻敌,自然不能怠慢,赶紧传命点军。于是功夫不大,刘縯王匡陈牧等众大将便各带本部兵风驰电掣般地杀奔淯阳。等赶到淯阳城东数里,早见前面喊杀连天,两边黑压压的人群已经搅杀成一团。刘縯王匡陈牧等回身向后喊:“弟兄们,快杀上前立功呀!”各骤战马飞扑了上去,背后数万大军也吼喊着猛扑了上去。
严尤陈茂这回是彻底吓傻了——原来刘縯王匡等没去南面抄我们的后路,而是跟着从东面杀来了;再不跑,这五千军今天一个也剩不下,不是被人家砍死就是被活捉。于是严尤奋力搕开马武刺来的大戟,拨马向西便跑,一边挥着枪向本部兵高喊:“弟兄们,快跑,快跟着我向西跑!”其实不用严尤喊,众莽军也早乱哄哄地向西跑了——东、北、南都跑不得,只有向西跑了。下江军哪里肯舍,咬在后面追赶掩杀。尤其是马武,挺着大戟紧紧追着严尤,大骂:“严尤,你狗入的给我站住!”但严尤哪肯听话,打着马没命向西奔逃。刘縯王匡陈牧三路军这时早拥了上来,和下江军一起向西喊杀追赶。众莽军为了跑得快,只好扯去头盔扔掉甲胄,迈开腿没命向西奔窜。但是他们这么多天来一直长途奔袭,昨晚半夜又起来往这儿赶,加上刚才又拼杀了一阵,这会早已筋疲力尽,即便是“轻身而逃”也跑不了多快。于是漫野之中,纷乱逃窜的莽军被汉军生擒活捉的无数,到处都是成堆成群被捉的莽军。当日汉军向西穷追五六十里,除了严尤陈茂等一二十个骑马的漏网逃脱之外,其余几千步军全被活捉